“在相公面前谈论国事,在下岂不是浅薄了。”史浩是耿直不假,但绝不是傻瓜,当朝宰相问政代表着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直翁但说无妨。”王秀笑咪咪地抬抬手,目光更加欣赏。

    史浩有感王秀的真诚,也就放下心来,正色道:“自二帝北狩,南北征战连年,生民困于战火。相公力挽狂澜,正是励精图治时。一些沽名钓誉之徒,鼓动收复故土博取名声,把家国黎民至于险地。试问,王师北上能否战胜虏人?一旦开启战端又无必胜把握,国力怎么负担?”

    “在下并非恭维相公,平心而论,相公的安邦定国大策,合乎天下大势。以此可见相公不是不愿北伐,而在积蓄国力,力求一战定乾坤,非那些浪得虚名之人,只知道整日里空喊北伐,殊不知其中艰辛。”

    王秀很满意地笑了,只有务实的人才会有盟好论。盟好并不是求和,更不是退让,而是为了更好地进攻,看来他没有看错史浩,真正的栋梁做事,首先想到的是退而不是进。

    “在下看相公施政,首推经营海外,看侍卫水军在港口集结待发,想必朝廷又有大动静。但是,相公应该看到,南海利益长远,却不是解近忧的良法,而朝廷它日北上,若能从高丽出偏师,必能建立奇功。”

    钟离睿眼前一亮,瞪大眼睛看着史浩,笑咪咪地道:“直翁兄对高丽颇感兴趣?”

    “不是在下感兴趣,而是高丽本就是商人遗种,历来臣服天朝,不用岂不是太可惜?”史浩淡淡地说道。

    王秀不可置否地笑了,平静地道:“南海物产丰富,非常适合大规模移民,也是为了汉家千秋万代考虑,这是朝廷既定国策,不容有任何变动。不过,正如直翁所言,高丽也或不可缺,但那并不是特别急的事。”

    史浩眉头微蹙,正色道:“朝廷积蓄力量不假,但还是要以收复故土为第一要任。”

    王秀听出史浩的责任意思,说他对南海的关注要大于北伐,真正的持主战或主和论者,并非完全绝对的,他们会随着内外形势发展,不断调整自己的观点。

    “侍卫水军保护移民南海,能为天下带来的利益,绝不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不是金银物产的事情,而是千秋万代的大事。”王秀觉得有必要更正丝毫的观点,北伐固然重要,却不能阻碍南海战略。

    史浩不能完全认同,他已经陷入学术争辩中,也就不再敬畏王秀,正色道:“在下以为,南海殖民当谨慎,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十去六七得不偿失。而今,朝廷利用海外金银,不断革除弊政,相信不用二十年,就能够逆转形势。”

    “二十年?”钟离睿看了眼王秀,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二十年太久了!”王秀真正的笑了,已经过了十年,还要再等二十年?

    (四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