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在李云漪偷笑中,尴尬地捏了捏鼻子,一会当小狗一会被无视,这会又被鄙视,里子面子全没了。

    大宋开国天子之下宰相最贵,就算是亲王班次也宰相之下。那么多年来,唐格首次登门造访,不能不容王秀亲自降阶相迎,礼数不能有点马虎。

    二人谦让着进了客厅,叙了宾主设了茶,唐格心情复杂地望着王秀,平淡地道:“从都堂交印路过,因有几桩事萦绕于心,文实智略过人,还要不吝赐教。”

    “大人过讲,在下岂敢。”王秀要是信了,那才白混了,唐格铁定地有隐秘事,他就提高警惕拭目以待。

    “文实就不必自谦了!”唐格笑很难看,勉强地道:“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文实是国之柱石。郦琼叛逆以来,引虏人长驱入淮,举国震动,今日就是与文实商议如何退敌。”

    王秀没想到唐格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隐隐感觉有点味道,心中升起十二分戒备。看样子,事真不简单,要唐格来他家里说话。

    “虏人能长驱直入,朝廷也有很大干系,郦琼担负重任,位高权重,刘建本就是尖酸刻薄之人,让他主持郦琼事,原本还能挽回的人事,真的走到了绝路,本应是过去的事,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才是。”唐格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把责任推到将帅身上,这也是文人一贯作风。

    王秀细细想来,唐格的秋后算账也有道理,他也难辞其咎,要是早快刀斩乱麻,也不会有这些破事了。当然,就算杀了郦琼,兀术该突破的一样会突破,就是时间长了点。

    想想,不由地尴尬地笑了,难堪地道:“大人说的是,郦琼的谋逆纵然咎由自取,却也有朝廷处置不当的缘由。”

    “文实所言极是,当时要能稳住郦琼,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乱。国朝两府对掌文武大柄。然兵者,国之大事也,每有军事,东府全然不能置身事外,往往要干涉枢府事务。一般的禁军调动,都事堂固然不当多管,但若是关系重大的战争,无论选将用兵,都事堂都是要管的。”

    “我等不过是一介书生,又岂会兵法军事,到头来但凡行军布阵,全然不得其便,文实文武全才,自然是明白不过其中利弊。枢府李大人用策往往受制于都堂,不能施展手脚,以至于虏人猖狂之极。我想听听文实的建议。”

    王秀算明白了,唐格好算计啊!感情拿着条件来兑换,摆明了要加强枢密院逐渐消弱的权力,想通他某种妥协达到支持李纲的目地,让李纲领导下的枢密院,再次强势崛起。

    想想也挺可笑的,当年唐格、孙傅把持东府时,极力排斥以张叔夜、李纲为首的枢密院,那真是不遗余地限制。

    他们以选兵任将乃军国重事为理由,公然介入禁军军务,张叔夜和李纲也不是壤茬,双方斗的热火朝天。今个,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倒是要求都事堂不干预枢密院事务,明显要限制他的权力,实在是可笑之极!

    想通了唐格的算计,他稍加沉吟,笑道:“两府分掌文武大柄,这是国策,然自太宗以来,东府宰相诘问枢府军务已成定例,在下实不知大人所指。”

    唐格见王秀装糊涂,也没有焦急,更没有大失所望,王秀要是很快答应,他反倒是不放心了。

    尴尬地笑了笑,沉声道:“自文实首倡新军制,枢府下设都参军司选任宿将充任参军,军中都指挥、都虞侯、都参军体系形成,都堂再处处诘问军务,似乎不妥了,文实不也主张文官典兵不治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