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空阔,人烟稀少。

    姬姝徒步行了良久,才遇见一辆过路的驴车。

    她不敢露财,只从袖袋中摸出一块体积最小的碎银,放在赶车老汉的掌心:“老人家,我想要进城,您可否行个方便?”

    赶车老汉应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闻言推辞道:“这如何使得!”

    姬姝强使他收下,言笑晏晏道:“这一程便麻烦您了。便与您漏个底儿吧,我族叔在公主府上当差,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我家中出了些变故,爹娘便支使我去公主府投奔族叔。我族叔一向疼我,您只消将我送至府上,他必有重谢。”

    赶车老汉见她虽风尘仆仆,面色青灰,模样尤为狼狈,但周身是打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才有的气度,便也信了三分,心说,这是管事老爷族中的千金小姐,可怠慢不得,赶忙道:“驴车不比马车,简陋了些,还请小姐将就将就。”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家汉,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里长,公主跟前的红人于他而言那可是顶了天的大人物。

    那神经病竟当真未曾跟来。

    姬姝讶异了一瞬,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忧虑,她缓缓放松了心绪。

    她坐在驴车上,绣鞋微晃,舒畅地吹着凉风。

    ——既暂时无法明白那神经病的意图,便姑且当他信守承诺吧

    小公主此时灰头土面,全然没了夙昔贵气,公主府的童仆打开大门,一时竟认不出她,纳闷道:“姑娘找谁?”

    门前的少女眸子乌亮,音色清甜,看起来人畜无害:“我找你们管事。”

    她并不像企图混入府中行凶作恶的歹徒。

    两个童仆之中高瘦些的那个犹疑刹那,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对另一人道:“不若便破例帮她通传一次?”

    一来此人没有拜帖,二来又长得眼生,他着实不可轻易放行,把她要寻的管事请来倒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那矮胖些的童仆便点点头,通传去了。

    连进个自己家都如许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