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意虚点着她的头,无奈摇头道:“安然过谦了。你昨儿那首《漱玉词》便作的极好,还得了太傅的夸赞呢。”

    王安然欣然道:“太傅当真夸了我?”

    柳知意淡笑着颔首,又不偏不倚地将觉着自己受了她冷落的温韵好生称赞了一番,直把二人皆夸得喜笑颜开才作罢。

    “太傅来了!”

    靠门斜坐着的少年眼尖,瞥见外头渐行渐近的威严人影,忙冲屋内招呼了一声。

    少年少女们闻此,纷纷歇下手头琐事,敛起笑闹,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危坐。

    柳知意亦匆匆拾掇好桌案,略一思索,她将那幅《腊雪寒梅图》用砚台压住,只露出太仓一粟的一角。

    姬姝一行人中,打头的谢太傅花甲之年,头白齿豁,在古代本当是老态龙钟的年岁,他却目光透着慧炬,精神矍铄。

    依规矩,随后的当是姬姝那名义上的大皇兄姬墨,其次是二皇兄姬明,二者一人身着玄青,一人着了荼白,仿若黑白无常,极好辨认。

    姬姝故意慢他们一步,跟在后头,瞅着前头的‘阴阳两极’,轻佻地摸了摸下巴:“沈辞,问你个事儿哦,如何同气场不对付的人和睦相处?”

    沈辞目露困惑,发愣道:“……殿下是说?”

    “没什么,本宫不过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姬姝收起话头,见与姬明已拉开了好一段距离,便目不斜视,快步跟上。

    也便是昭衍把太学视为重地,闲杂婢女仆妇皆不得进,姬姝才敢放飞自我这一小瞬。

    待穿过垂花门,便见了太学正堂,小道左右皆密密摆着盆栽,显出读书之所的幽深清雅。

    冬日实无美景,此地又不比公主府的奢华,姬姝走走停停观赏了一阵,便觉得无趣之至。

    间有一盆被呵护得最好的盆栽,叶还柔嫩,上头竟是薄霜都不曾附着,仿佛一掐便能掐出水来。姬姝一时兴起,竟当真要着手去捏,却被身旁立着的沈辞制止住了。说是他曾在杂书上见过,此植株名唤‘国色’,乃是番邦献给前朝皇后的贡礼,开花时只秋毫之末的一朵,便价值连城。

    一向挥原主金库如土的姬姝本不在意钱财,但听闻价值连城这四字,到底有些肉疼,歇了上手去掐的心思。

    她不由得扼腕叹息:不愧是昭衍唯一一所权贵云集的中央官办院校,随处摆个盆栽都大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