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少女笑容明媚艳丽,浑不似世人口中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恶魔。她举止并不拘谨,世家贵女笑不露齿的端庄仪态于她而言便好似戏语,却无端显得自然。

    仿佛合该如此。

    昭衍以丹红为国色,她便一身至尊至贵才可穿戴的丹色,耀眼得如同晨光。

    她步伐轻快无声,绣鞋行至,裙裾不动,唯有腰间环佩微晃,摇得叮当作响。

    那环佩声虽算不得高亢,却有如实质,重若千金巨石忽陨,砸在众人心头。

    原这少女正是国君独女、三城之主,讳姬氏姝。

    琼林亭中,嬉笑打闹的氏族子弟们乍见姬姝,便皆收敛行径,向她见礼道:“三殿下万安。”

    经夏清凰一事,姬姝今儿倒是已知了些古代礼数的皮毛,她抬手客套道:“诸位免礼。今日既在座多为同窗友人,便不必拘着身份,随性便好。”

    “若因着本宫在此,便不得宾主尽欢,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她话虽如此说,众人又岂敢真同她不拘地位,以平辈论交?只得在心底腹诽两句,又作了这表面工夫,连连称是。

    那厢,曲水流觞宴的主家得了音讯,便匆匆赶来,嫣然笑道:“前儿我令安然那丫头给她在太学中的同窗们下了这曲水流觞宴的帖子,本以为殿下身份贵重,来不来却是两说,这不,我先儿还同众姊妹们盼星星盼月亮指着您屈尊驾临,可巧儿这便来了。”

    “殿下这一来,顿叫我这寒舍别院蓬荜生辉呢!”

    来人约二三十岁年纪,体态丰腴,雍容华贵,乍看她应是个吃惯山珍海味、保养得当的氏族美妇,细看她未盘云鬓,秀发垂落,并不曾挽作那妇人模样。

    并非所有人皆可掌握住恰到好处的拍马屁技巧,但很显然,此人便是那些个巧言令色之人中的佼佼者,方才那一席话下来,便连近日来见惯了阿谀奉承者的姬姝亦不觉生厌,反倒心中甚是畅快舒坦。

    姬姝便假作腼腆谦逊,承她话道:“这是哪儿的话,本宫见姊姊肤如凝脂艳色逼人,照得这别院满室红光,想来这别院有姊姊这般貌美如花的主人,那才叫蓬荜生辉呢。”

    对于中年女人来说,没什么比夸她青春常驻更佳的了。

    姬姝觉得她自己应付得游刃有余。

    商业互吹嘛,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