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边说话,边那眼风觑着对面的白清华,“柳秀才的女儿比我还小两岁呢,竟这么快也要嫁人了,唉....”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燕燕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束老爹一眼看穿,他扫了扫坐在那儿端碗吃饭的白清华,那挺直的腰板,淡淡然的神情,姿态规矩比姑娘还姑娘,到底有什么好。

    束老爹一哂,“这种事这几年你都不见惯了么...哎哟!”他话没说完,脚指就被踩住了,疼得他忙改口,“是了是了,你比她大两岁,合该你在她前面的。”

    燕燕面上笑意不减,柔柔朝白清华投去一眼,桌底下也松开了束老爹的脚。

    白清华既不痴傻,也不笨拙,他头脑清明,心中有盘算,男儿当有一份家业才能成家,若是自己吃饭穿衣且要靠着旁人,又怎能给妻儿一个保障?

    表妹年纪渐长,盼着能早些成家,他也明白,但他最起码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再者,他如今失了忆,往事种种都还没想起来,一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人,如何能成家。

    白清华慢慢笑道:“女子及笄当嫁,若遇良人,豆蔻年华便有了所托,彼姝者子,在我室兮;若未遇良人,桃李年华亦可自赏兰玉满庭芳。”

    燕燕学问不深,听不大懂姝者在室,自赏庭芳,但她也不傻,能明白白清华并没有正面回应她,什么时候成亲。

    她咬了咬唇,收了笑意。

    束老爹更是听不得这些文绉绉的话,把眼一瞪,却被燕燕悄拉住袖子。

    一顿饭吃得气氛有些尴尬,燕燕随意寻了个由头,跑回了耳房。

    她揽镜自照,这眼这鼻,分明挑不出错来,她又能干,为什么那郎君就是不大待见她呢。

    她生平头一回,觉得鼻尖酸酸的,但燕燕是丛生在荒原的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就长,不会受到挫折就暗自气馁,既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

    她不是那些闺阁里的娇小姐,动不动就躲在房里抹眼泪,郁郁寡欢。要是这样娇弱,早在那些人背地里喊她是‘小刽子手’时,就吊死不活了。

    才冒出来的一点委屈,就又消散了,燕燕照了照镜子,将白天买的糖葫芦拿出来。

    束老爹正蹲在厨房里洗碗,看到燕燕又进了东屋,暗自捶足顿胸,他这个女儿,就是从来不知道避嫌不好意思的!

    燕燕进来时,白清华拿着一把折扇出神,这是他醒来后,身上唯一贴身戴着的东西了。

    燕燕将包着黄油纸的糖葫芦递给他,“表哥,这两日吃药吃着嘴里发苦吧,吃点甜的过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