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燕燕照常吃饭,照常睡觉,照常做事,照常生活,一问她什么事,都会应下,但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像一朵失了雨露浇灌的花骨朵儿,还没绽放,就要先蔫了。

    束老爹铺子也不开了,整日里急得抓耳挠腮,不得其法,只好将云家父子接过来,念着云秋同燕燕打小交好,总能宽慰几句,自己也有个能商议的伴儿。

    云老爹听人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以后,道了声‘好糊涂’。

    “既只是路边捡来的,家底品性一概不知,就这么要把女儿嫁给他,束老哥,这事不止是燕燕糊涂,你更是个糊涂的!”

    束老爹至如今才懊悔不已,“是燕燕一眼相中了,正巧也失了忆,记不起前事了,燕燕执意要留下人,我怎么会逆了她的心意,你也知道,我只这么一个女儿,她娘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善待燕燕,我还能说个不字吗。”

    云老爹叹气道:“算了,都别说了,那小子八成是已经跑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么你们舍弃掉如今这份家业,卖了铺子屋舍,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要么就对外称那小子得了急病去了,置一口空棺,也全了燕燕的名声,不然你让燕燕一个刚成亲才几日的姑娘,往后怎么做人。”

    束家做到如今这个份上,不是容易的,要舍了家业,束老爹自然心里不愿意,他左思右想,还是后头的那个法子好。

    “不行!”燕燕从屋内冲了出来,她头上还簪着那支赤金攒丝镶珍珠钗子,哭道:“我不要,清华没死,他没死!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呆在这儿等他回来。”

    瞧瞧,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原本他那个活蹦乱跳的好姑娘,竟憔悴至此,束老爹抚了抚自己女儿的脸颊,五大三粗下是窘促的温柔,“燕燕乖,爹爹一定还会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郎君,这个咱不要了吗,好吗?”

    云秋也过来小心翼翼道:“燕姐,其实...其实如果你愿意,我....”

    可惜燕燕没听他说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去干活了。”

    她一刀一刀挥斩下去,就连砧板也跟着颤动,两行泪水滑过,形成两道浅浅的痕迹,燕燕想,自己究竟在执拗个什么劲儿呢。

    也许是不甘心,不相信吧,清华之前对她那样好,她不相信他会不辞而别。

    后罩房离着前院有些距离,燕燕切肉切到一半,忽闻一阵轰隆,隐约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和人声。

    她听到云秋尖叫一声,喊着‘门破了!’,还有爹爹和云伯伯夹杂着的质问声。

    出事了。

    燕燕顾不上伤心,手里还拿着切骨刀,快步去了前院。

    她看见旌旗蔽日,道列锦衣轻裘,门前停了一顶肩舆,平素威风凛凛的县令老爷在人群中卑躬屈膝,呼奴使婢般迎下来一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