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蔡琰讲述给郭嘉的道理,放在后世也同样如此,许多胸怀大志立誓要有一番作为的青年俊彦,在走出象牙塔之前大多都是憧憬着美好前程,国家栋梁,开拓未来,建设家园,功成名就时流芳百世,但现实与梦想的差距磨灭了他们的雄心壮志,不得不向权势低头,满腔热血与才华最终也只用在了追名逐利上面。

    士族子弟虽不少都是飞鹰走狗,横行霸道之徒,可总有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之辈,这些人不会天生就为了家族利益而生存,圣贤之言让他们在屈服权势之前,也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准则,谁又不想成为一个利国利民的国士呢?

    只要郭嘉能够让有真才实学并志存高远的士族子弟有用武之地,不但能够给天下士族竖立一个榜样,更可以分化士族内部,只是这美好的蓝图实施起来,恐怕还要再三斟酌,草率不得。

    翌日清晨,郭嘉召集手下谋士们在府中议事,他刚想开口将压制士族的对策与谋士们商议时,姗姗来迟的甄俨皱眉不已地跨入堂中,朝郭嘉一行礼后,先禀报了一个最新得到的消息。

    “主公,董卓迁都长安之后,昭告天下,号令十八路诸侯攻伐益州。”

    满堂谋士垂首露出暗笑,并未有丝毫惊慌之色,郭嘉坐在主位上摇头轻笑不已。

    实际上半个月前董卓的招安使者已经来过一回,被郭嘉拒之门外。

    董卓是想和郭嘉联手抵挡关东联军,所以入长安后先招安郭嘉,却没有得逞,现在是气急攻心,反倒号令十八路诸侯攻伐益州。

    “董太师这道假天子名义的诏令,肯定没有和幕僚们商量过就发了出来。看来董太师是对我恨之入骨,头脑都不清醒了。”

    从主位上站起来的郭嘉开怀大笑,在谋士中间来回踱步,笑声就是止不住。

    谋士们各个心照不宣地露出淡笑,郭修敞手笑言道:“想必董太师冷静下来,肯定也追悔莫及了。关东联军与董太师鏖战半年,兵疲马乏,粮草消耗严重,各个心中早有离意,主公拿下益州,诸侯们拍手称快还说得过去,因为他们更有理由返回属地壮大自己以图剿贼平乱,可董太师一道号令诸侯们攻伐益州的诏令,诸侯们若从,必然以此为借口借道关中,董太师若不放行,等同出尔反尔,董太师借道给关东诸侯的话,呵呵,首先被剿灭的,就是董太师自己,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郭嘉还有些顾虑,没想到董卓帮了他一个大忙啊。

    “我要谢谢董卓啊,面对这道天子名义的诏令,关东诸侯从的话,就是认可董卓窃据龙庭足可号令天下,关东诸侯不从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来益州了。十八路诸侯号称数十万众,车马劳顿,粮草供给都是头等大事,现在就算关东诸侯真想要讨伐益州,也是有心无力了。”

    堂内一片欢笑声,戏志才摇头道:“这个董太师还真是荒唐事一件接一件,先封了自己一个相国,后又自称太师,现在又在长安西面开始建郿坞,据说是要将家室移居其中,囤积数十年粮草和数不尽的财宝,竟然还大言不惭,若不能称雄天下,就在郿坞里安享天年。这,这,这不就是给自己挖坟墓吗?”

    众人大笑不已,一个枭雄竟然走到这个地步,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郭嘉渐渐收起笑容,换上一副淡漠的神色,负手望着门外,问:“元直,依你之见,如今我是否已经稳居益州了?”

    徐庶背对着郭嘉出列,朗声道:“益州之北有苟延残喘的董卓,既然董太师已经为自己开始挖掘陵墓,自然不会南下攻伐益州,在董卓败亡之前,益州北面安枕无忧。益州之东,荆州仍处混乱之中,袁术虽盘踞南阳,但他还在招兵买马,实力未成之前,荆州于益州无患,即便有枭雄借道荆州攻伐益州,张辽六万兵马坐镇汉中,与巴东涪陵两郡成犄角之势,若有大敌来犯,进可攻,退可守。关东联盟即将解散,有实力的诸侯都在北方,益州外境无大敌。但是,益州有内忧,士族豪族若不及早提防,迟早必生祸端。”

    郭嘉面色不变,继续问道:“那我该如何防微杜渐?或断绝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