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他又问了句,“你是外乡人吧?”

    张士乾点了下头,那中年男人身边一个妇人接话道,“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我们临江府富春街有家黄氏纸扎铺,那家掌柜的一手纸扎做得那叫一个绝。”

    张士乾问道,“那掌柜的做的纸人…会活过来?”

    那中年男人道,“也不是活过来,就是烧着那一会,在火里动起来像个真的人一样。”

    他用有些理解的口吻道,“第一次看见是有点瘆人,其实就是个纸人而已。”

    张士乾谢过那几人,进了城,没有先去找吃饭的地方,而是去了先前那妇人所说的富春街。

    一路走来,沿街见着不少卖纸料的铺子,他低头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是在同敖羲道,“我想起来了,临江府的纸很出名。”

    临江府素有纸乡之称,城内造纸作坊众多,在造纸作坊内做工的百姓有上万之多。

    曾经有说书人戏称,在临江府内牌坊倒下砸到五个人,四个是造纸匠户,还有一个是卖纸的,这说法虽然过于夸张了,但临江府内造纸作坊之多却也是事实。

    造纸时纸浆原料用的最多的是桑树皮,而这里头最上等的纸则是用青檀树皮所制,剥下树皮后加入石灰反复浸泡、蒸煮,再经过打浆、抄纸、烘晒多个步骤,最后揭得成纸。

    也有一些作坊会在纸浆中加入草茎,可以缩短蒸煮打浆的时间,但纸质会稍差一些。

    这些纸大多会用货船运往各地,不过城内售卖纸料的铺子也不少。

    张士乾在街尾见着了一家门口摆放着纸扎楼阁的铺子,抬眼一看,门口那迎风摇摆的店幌子写着简简单单的“黄氏”二字,下面还挂着一件寿衣,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寿衣不是用布料做的,竟也是用纸做的。

    这铺子门面不大,但进深很深,里面堆满了各种纸扎。

    靠门几个大件,都是屋舍、宅院、楼阁,另一边是轿子、马车和拉马车的马匹,角落里还散落着鸡鸭牛羊,甚至是锅碗瓢盆,让人根本无从下脚站进去。

    张士乾试着往里走了一步,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探出了头来,却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那妇人小眼宽腮,塌鼻歪嘴,脸上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痦子,生得十分貌丑,她也没走出来,探出了半个身子问道,“要买什么?”

    张士乾指了指地上那些纸扎,“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