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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秦观正在屋子里面伏案整理自己要编纂的《三清观炼精化气养神录》,忽然听到门外清净敲门,说是有荡海城的管事府来人,要请秦观过去商议什么事情。秦观纳闷,这荡海城坊市的三大管事和自己等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除了闵辉自己等人见过一面,其余二人连面都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呢?放下手边的玉简,玉简之中记录下的长梧子、凌霄子和连山老祖的传承知识也有十之一二了,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就去看看那三大管事有什么事情也无不可。

    秦观整饬了一下仪表,一连三个月基本上都没有出过屋子,每日除了一顿饭之外,就是在屋子里细细琢磨着自己的那本《三清录》,身体的肌肉都有些凝固了。换上身得体的白衣,又求得顾葳蕤给自己把头发束好,插上一枚桃树枝当簪子,捧着拂尘就出门了。本来秦观是不想这么正式的,但是架不住清净清玄在一旁苦劝,这是代表着三清观的脸面,作为三清观的观主,随随便便就去见此处的权贵,实在有失体面。顾葳蕤和赫连钧也觉得如此,赫连钧甚至拿出自己当初作为城主的时候的亲身体验:“观主不要觉得我等是没事找事,当初师弟我还是城主的时候,见到一个人,首先见到的就是衣冠外貌,经过相处才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实学。世外高人虽然也有放浪形骸,但是那都是有了名气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等还是寂寂无名之辈,实在是不得不如此行事啊。”秦观无奈,人之常情,自己如今也无法免俗啊。

    收拾利索,顾葳蕤等人都赞扬起秦观的样貌来,要不是因为看起来就太稚嫩,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也别说,秦观来到这方世界也有五六年了,从一名翩翩少年长到如今的青年模样,倒是长得真快。清净已经把门外的小厮召了进来,指引着来到了秦观等人所在的屋子门外。小厮进门之后,单膝下跪,拱手说道:“见过诸位仙长,我家三位大管事请秦仙长过府一叙。”秦观端坐正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知道了,还请小哥前面带路。”

    出了门,院外停着一辆狰兽车,两头拉车的狰兽正呼哧呼哧地喷着气,看起来倒是年岁不大。秦观上了车,心里还想着,这狰兽在身形似豹,身赤红,头顶一角,海外修行界可不常见,是九洲大陆特产的异兽,没想到荡海城这么个小地方也有,看来这荡海城和九洲大陆也有些关联啊。别看这狰兽灵性不足,只能用来做些拉车之类的事情,但是力气很大,足有练气圆满境界修士的力气了,价值倒是不低,就算是在九洲大陆,也得是中等门派才能拥有的。

    这狰兽车倒是不甚晃荡,而且行驶极快,只一会儿就到了管事府。说是管事府,比赫连钧当初的城主府要气派多了,连大门都是用下品灵材黄杨木炼制的,门口两只海外修行界特有的妖兽虎蛟雕像作为门前装饰。估计因为设置的阵法原因,灵气显得十分浓郁,堪比清凉山的灵气浓度了,秦观啧啧称奇:“这荡海城的阵法名不虚传,不愧是方圆三千里最著名的坊市!”引着秦观来此的小厮笑了笑:“请仙长随我来,大管事们正在会客厅等候仙长到来。”说完便拿出手中的一道令牌照向大门,笼罩在管事府的阵法应声而开。小厮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等秦观进了大门之后,才在之后进了大门,又关上了阵法。

    秦观进入了大门,本来从外面看到这管事府,就觉得十分气派了,没想到进来之后,反而觉得这管事府十分幽静,和从外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同。估计这就是阵法之功了,也不知道三个管事里面究竟是哪位如此擅长阵法之道,不光能遮掩占地如此之大的一座庭院,而且庭院中的灵气浓度比外面提升了不下三成,比清凉山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得,以后还得请赫连师弟和这位擅长阵法的大管事交流交流,要是能把这阵法琢磨透了,以后就不用费心再找灵地了,随便一个山清水秀的位置就能建立根据地了。”

    跟着小厮绕过照壁,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穿过一塘池水,来到了一间高大的厅堂前,大门敞开着,小厮在门前站定就不往前走了。秦观还没来得及问缘由,只听有一浑厚的声音说道:“秦道友别来无恙,在下这厢有礼了。”原来是闵辉亲自出来迎接秦观了。两人各自拱手行礼之后,闵辉指引着秦观进入了会客厅。

    会客厅从外面看起来高大恢弘,但是进入了之后,秦观却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只有空荡荡的一间屋子,里面设施简朴,还没有赫连钧那个城主府的小楼摆设精致了。中央有一圈座椅围成了一个大圈,每个座椅旁还有一张小茶几,打眼一看过去,就知道茶几座椅都是用用灵材炼制的,虽然手法不是多么高明,但要是用来炼器,也是能炼制不少的低阶法器的。“嘿,还真是财大气粗,狰兽就不说了,有钱没门路也买不到;这屋子里的陈设也得耗费大量灵材和精力才能制作而成。”秦观暗暗想道。

    闵辉给秦观介绍其他两个管事,白面长髯的老者名叫廖星辰,是荡海城的大管事,也是名阵法大家,城中阵法皆是出自他手;另一位管事是名半老徐娘的中年女人,虽然样貌不再年轻,但是据闵辉介绍,这位名叫古沁芳的女修可是三人之中境界最高的,只差一步就能到达金丹后期的修士。三人之间是结拜关系,廖星辰年龄最大,闵辉年龄最小,古沁芳在中间,分别管着这荡海城的不同地方。廖星辰因为阵法修为高深,所以一般情况下就是坐镇管事府,不管其他事情。而闵辉岁数小,修为也只有金丹初期,所以就在外面管着坊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当日秦观等人到了港口,也时因为闵辉外出巡视,所以正好碰见了,才有的一面之缘。而古沁芳是个修炼狂人,只有防御凶徒来袭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她的身影,一般情况下都在自己的洞府修炼,不管世事,也难怪她的修为是三人之中最高的。

    众人一一见礼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廖星辰喝了一口茶几上的灵茶,对着秦观说:“这次请秦道友来,是想见识一下我家三弟说的天纵英才,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观秦道友骨龄不过二十年,就能到达筑基期修为,实在是令我辈汗颜啊。”秦观连道不敢,他是沾了前人的光,要是没有凌霄子、长梧子和连山老祖的遗惠,靠他自己来修炼,也就是个练气中期的样子,万万不可能达到筑基期的修为。他自然是不会把得到前人的遗惠说出来,只说自己得了长辈的喜爱,这才有今日的境界。廖星辰三人一对视,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后廖星辰继续说道:“秦道友不必妄自菲薄,即使有长辈钟爱,也得有自身的努力才有今日成就。我兄妹三人历经几百年,才有如今的修为,在道友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就是练气期修为,和道友的进境实在是没法比。”闵辉和古沁芳也感叹,尤其古沁芳对修炼的热衷劲头比其他二人更甚,所以感触也更深。秦观按照骨龄来说,也就是二十岁,就已经达到当初他们三人百年才达成的筑基期修为,实在令三人艳羡。

    秦观知道自己的岁数和修为让人惊异,但是没办法,他自己现在只要灵力充足,就能一路修行到金丹境界,瓶颈什么的只有金丹之后才可能有,这都是前人的恩惠,和他自己本身的努力倒是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要这么如是说,实在有些气人了,秦观拱手说道:“三位是秦某修行的前辈,秦某如今还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万万不敢当三位前辈的厚赞。三位前辈如今都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寿命可达千年,在下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还得多多向三位前辈请教。”

    廖星辰三人对秦观谦逊的态度连连点头,不过他们在心里认为,秦观这么说只不过是个谦辞,这么年轻就到了筑基期的修士,背后肯定是有名门大派和修为高深的长辈,自己三人只不过是三名散修,怎么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指点秦观。

    几个人就开始你夸夸我,我赞赞你,这样说了一会儿话。秦观心里还想着呢,这仨人到底是让自己来干什么的,怎么就知道跟我在这夸来夸去的,还不进入正题。他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不过脸色如常,就是话语间开始打探起来三人的目的。廖星辰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词可以夸了,该进入正题了。他朝着古沁芳点了点头,古沁芳知道该说正事了,脸色一整,对着秦观说道:“秦道友,今日我等三人请秦道友来此,是有要事相商。”原来闵辉是发现坊市里的灵材消耗的十分快速,本来管事府就在坊市里安插了不少耳目,三个月前,那些耳目说有人把坊市里一大批灵材横扫而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预谋。闵辉得到消息之后,就和廖星辰以及古沁芳商议,他们派人找到扫货的人,发现是秦观一行人之后,廖星辰三人觉得秦观这一行人没准是要炼制什么东西,不过扫的货也太多了点,所以就想等等看,秦观这一行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哪知道三个月过去了,光看到三清观这一帮人扫货了,没看到有任何东西流出来,三人有些摸不清底细,所以就想把秦观找来问问。毕竟荡海城坊市不大,坊市里的商铺储存的货物也不多,万一都被秦观他们买走了,再有人来买东西,发现没有东西可买,对荡海城商誉的影响不小。

    秦观一听是这个事情啊,心里有些无奈,就这么点小事,派个人直接来找自己问问不就得了,非得把自己从驻地找来,他还忙着编书呢。秦观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说道:“三位前辈不用担心,在下购买大量灵材,只是为了炼制一些小玩意儿,现在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之后不会再像前些日子一样购买那么多东西了。”

    闵辉好奇地问秦观:“秦道友是炼制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多的灵材?我听坊市里的那些灵材店的店主们说,那些灵材可是荡海城寻常三五年的存货,都被道友一行人给买走了。”

    秦观想了想,反正玄光镜只是个新奇的小玩意,也就是一般下品法器的品质,倒是不必担心眼前三位金丹修士的觊觎,就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面玄光镜,拿在手里给众人介绍了一番。廖星辰三人听着秦观讲解手中的玄光镜,不由有些迟疑,问道:“秦道友,这玄光镜虽然看起来挺好,但是和普通的玉简作用不是一样吗?”

    秦观说道:“是,作用是差不多的,但是玉简所能装载的东西太少,不如我这玄光镜能呈现的内容多。而且阅读玉简也是需要耗费灵识的,三位前辈的灵识充足,自然是不用担心,但是在下的门人弟子都还只是练气期修为,阅读一枚三五万字的玉简就得耗费部灵识,效率太低了。而我这玄光镜,只要安置一枚下品灵石,就能用上半年之久,还不用耗费灵识,比玉简要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