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在苏府门前停稳,苏洛总算可以出来喘气了,刚才她究竟说了什么啊,直到现在还心如鹿撞,面红耳赤,明明是自己要问他,到后头怎么成了他质问自己了。

    苏洛跳下马车,回头却见南王撩起车帘,露出一半的容颜,在阳光和阴影的交替间,美如神祗。

    苏洛咬了咬唇,猛地跑开了。

    南王放下帘子,在幽暗的车厢里,他掀开一截袖口,露出干净的手腕,一道细长的伤口仿佛神明的红线缠在腕间。

    连本王受伤都没发现,南王有些不满,他当然不会想到,苏洛之所以没发现伤口,是因为她的视线都放在南王殿下英俊明朗的脸上了。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割鹿肉的时候不小心伤的。”南王刚下马车,一阵寒风吹来,夹了几片雪花落到他掌心。

    侍卫见状连忙把大氅为南王披上:“王爷,那女人如此翻脸无情,胆敢伤你,要不要属下给她一个教训。”

    南王裹了裹大氅,边走边说:“不用了,本王今天心情好,不妨再给她一个机会。”

    这几天朝野喜事不断,宁靖安大将军得胜班师,再过半个月就到了,民间也是一片祥和,兵甲回城,阖家团圆,想当初分离时,京城还是杨柳依依,今日归来时,已是雨雪霏霏。

    苏固的家书也到了,信上先是让兄妹二人不用担心,他在陕西一切都好,然后叮嘱苏洛儿不要钻牛角尖,苏家既与皇家结亲,不管是谁,都是喜事一件,话锋一转,又说到苏行东的亲事,老父亲先是一番自责,深感陪伴关心子女的时间不多,又说婚姻之事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漫长岁月与之相对,不可不心爱之。

    苏洛看罢,连连点头,她非常赞成老父亲的想法,若只管门第,不顾惜自己的真情实感,夫妻早晚会变成怨偶。

    “大哥,你看父亲这么挂念你的婚事,你十天半个月才看一两幅画怎么够,况且画上的人跟实际的人能一样吗。”苏洛支着下巴,一脸坏笑,“小妹倒是有一招,保证你找到称心如意的新娘。”

    苏行东也笑了:“你莫动些歪主意,小心大哥先把你嫁出去。”

    苏洛骄傲地一挑眉毛,得意道:“我可不是歪主意,相亲我是专业的,大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小妹来安排见面。”

    苏行东拿苏洛没办法,自从知道晋王喜欢杏儿之后,就很少见苏洛对什么事这么热情了,苏行东实在不忍心让苏洛欢喜落空,无奈之下,随手从一沓册子里抽出一幅,也不知抽到了谁,就说:“她。”

    苏洛一脸好奇地打开,画上是一位青衣白裙的少女,眉目娟秀,一双胧月眉清丽古典,她肩上挂着一把花锄,手中还捧着一抔花瓣,哀伤婉转的气质,让苏洛瞬间想起林妹妹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抔净土掩风流。

    画像署名楼明月,是兵部尚书楼衍的独女,册子最后还有一句仿卫夫人的笔迹,应该是楼明月亲手所写: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