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请郡主责罚,老奴……没带好姑娘。”

    孙氏就不言语了,只轻笑一声。

    秦嬷嬷一听这动静,忙道:“……郡主,老奴是真疼六姑娘,老奴不是没用心才没发现,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受累……”

    什么意思?

    孙氏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心理多了些自责。秦嬷嬷这话,是说她没发现桐儿的不同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她们伺候的太尽心了,压根就没有桐儿自己动手的机会。

    桐儿能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五六岁了,能吃了但始终用勺子,因为筷子不会用。直到八||九岁,用筷子还只是往嘴里扒拉,夹东西不灵活。因此,包括他们做父母的,都觉得这孩子许是有些方面比别人迟钝一些。他们从不逼着孩子多学什么,因为这孩子从一点点就表现的不那么灵便。她们宠她,疼她,甚至偏宠她,偏疼她,都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孩子学什么都学不会的。长到十几岁了,再院子里疯玩,招猫逗狗的,不去练字念书。这个可以!只要心里明白道理,学这些慢孩子学的累,那就玩去好了。

    现在回过头去想,其实错的是做父母的。下人们的疼爱,是尽心尽力的。孩子那么大了,还给喂吃喂喝,如厕都得嬷嬷手把手,人家这样的伺候,自然就感觉事尽心尽力,她也多有打赏。可她们的这点私心,愣生生的耽搁了孩子。在孩子该学东西的时候以疼孩子的借口什么都帮什么做了……是啊!吃饭不自己吃,就不会弄脏了衣服,不用老给换衣服,不用清洗,不用给重新做,这多省事。叫主子看的时候,孩子永远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孩子‘笨’一些,‘慢’一些还欺负孩子,还越发的尽心,这样的嬷嬷,你能说不好?

    这个秦嬷嬷,在从营州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妥当的。再是如何,放主子一个人出去玩,她们不跟在身边,被人家查问的时候才开口说实话,可见其私心。也真是因为这些私心,她才没叫她跟着陪嫁。可也好好的养在府里,从不怠慢。便是桐儿每次回来,都单给这嬷嬷一份,私下里还常有银钱补贴。陪伴了那么些年,桐儿到底是对这嬷嬷有感情的。

    可害桐儿至深的,何尝不是秦嬷嬷。什么都不用孩子动手,她自然发现不了孩子的异样。当然,责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顾着长子和长女,忽视了她。疼啊,宠的,其实都掩盖不了被忽略的事实。

    之前还怨怪老王妃,可现在回头去想,得亏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毁了。不是孩子笨,是你们没发现孩子聪明。

    秦嬷嬷还兀自道:“其实姑娘就是贪玩,挺聪明的。听人家念书她都能背的,就是不爱写字……”

    因为写字要动手的。她打小你们连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着笔能灵活吗?她面无异色,甚至于表情平和,只‘嗯’了一声,表示有认真在听、

    秦嬷嬷如今在礼房当差,就是有谁送个例,府里给回礼,亲戚呀,宫里,谁家有个事,准备出门的东西都得她们列单子准备,可以说是清闲又体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见主子跟主子说说话,这几乎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能引起主子的兴趣,她哪能不尽心搜罗话题。见主子喜欢听六姑娘小时候的事,她就从脑子里搜罗,“姑娘打小就淘气,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怕……”

    这事孙氏并不知道!

    过来请孙氏吃饭的林雨桐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她从脑子里扒拉这一段记忆,是有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这事,但这不能说明力气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连七八糟的关系,没有谁跟谁比较和睦那么一说。相互大乱斗呢,桌子上的砚台掉下来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脑袋上了,然后这孩子去捡没拿稳,又给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样。

    如今想起来,好像小小年纪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是一件特别凶残的事。

    秦嬷嬷又继续道:“撬了锁着大孔雀的笼子,把老王爷养的孔雀都给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动了,扑腾着在府里乱飞,王妃脖子后面又个疤痕,那是当年被孔雀给抓的……”

    孙氏:“……”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说!她一个孩子撬开铁笼子,你们觉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