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牧韫铮天真的以为,谁家的日子都这样过的,后来才知晓不是的,只有他家这样。

    有一次随母亲回长安赴宴,以往在母亲封地,没人敢跟他说这些,因为惧怕公主的身份,侯爷的地位。可是在帝都,皇亲贵胄多了去了,谁怕个谁!几位小世子嘲讽他,并将母亲与江将军的事告诉他,当然不是什么好话。说他不是靖南侯的儿子,是江将军的私生子。

    这事儿被父亲知晓了,父亲胳膊夹着抹泪的他到天家跟前讨说法,他的皇舅明皇自然要给他撑腰。父亲丢下一句:“是男人用拳头说话,别像市井小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闹事的世子长辈纷纷出列,诚惶诚恐的道歉。天家下了旨意,谁若是敢再妄口巴舌,严惩不贷。

    宴后,父亲冲进太后宫中,与母亲大吵了一架。

    奶娘说:除了多年前他二人和离前夜,未见侯爷跟公主生过这么大的怒火。

    离京的时候,他没有跟着母亲再回公主府,而是随父亲去了军中。不过每年有几个月会回去陪母亲小住,但大多数时候跟在父亲身边习武、熟读兵法,出入战场。

    除了九年前,胥门之变发生时,明皇下旨让父亲带着圣旨赶往西北,母亲主动来找过父亲,他就没见着二老同行过。

    小厮跟在他家小侯爷身后,快步走着,又想起一事,小心看看四周,悄悄说:“少爷,白姑娘随白夫人进宫了。”

    “。。。在哪?”牧韫铮停下脚步,寻思着,要不,先见了那丫头再接爹娘也不迟。

    “在那边,陪在盛安长公主身边。”这大约就是有了老婆忘了娘?小厮不好意思点明说破,心中暗道。

    进宫服丧的贵胄们每人除了能带一名贴身小厮或丫鬟外,其余下人皆在宫外听后差遣,不得随主子进宫,即使这样也是乌泱泱众多人。

    二十几日过去了,心中还怀有悲痛的也就大行皇帝的至亲们了,母亲、子女。旁人只是着丧服,收敛举止笑容,以示对亡者敬重之意,并没有那么多的悲伤感情。日子还得照过不是,龙座上都换了人,也得重新理顺、结交新的人脉。

    没了情绪上的波动,人也就变的八卦起来。这边,一出好戏正上演。

    盛安长公主觉得殿中烦闷,戴着张面具说话太累,与她的小姑子——白家四小姐白卉语,出了宫门往旁边宫殿走去。偌大的花园,绿植丰茂,倒是乘凉好去处。

    寻了个阴凉地,梧桐树下。果真,大树底下好乘凉,瞬间凉快了。可也只是一会儿,被接下来看到的画面,惹得隐隐起了火。

    盛安坐在石凳上摇着团扇,一转身偏偏看见从正殿闪出的熟悉身影,是她那不染纤尘的驸马白公子,与晏说晏大人同行,正步下台阶。而正殿旁边一条小胡同走出来一位婀娜的年轻夫人,手中攥着块黑色手帕,发髻间一支白玉钗,再别上一朵雪白的绢花,小小一团,衬的这夫人格外娴雅淑静。

    这不就是白家选定的嫡夫人林家姑娘,这气质,这举止,是照着士族的标准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