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要激怒罪犯,只是忍不了这犯人明明杀人却无丝毫悔意。至于放手,桦绱脸色一白,没想到他看了出来,被点破多少有些难堪的。

    情绪一时也变得不稳,与齐域相视的水眸开始躲闪,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

    刚刚那一瞬,她想松手,想沉入河底,想一了百了。世间唯有人心与骄阳不可直视,当真不假。

    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她都愧疚欲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慈爱的父王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只为了遮挡一桩丑事,到底多深沉的爱恋,可以令他放下妻儿,放弃人性。而野心勃勃的陆太后,值得他做这些吗?东宫一个又一个夭折的婴孩,以及再也无法康健的桢儿,难道他忘记他还是一名父亲了吗?

    这些年,背在肩上沉重的枷锁令她每日都活的窒息,曾几时起,她没再开怀的笑一次。真相,是她直至今日都无法承受的残忍。

    九年来她什么都做不了,七叔让她等,可是等待实在太过漫长痛苦了。

    大监说顾琰羲还活着,她欣喜若狂,但这个秘密只能烂于心中。若是在秋狝赛球场上,顾琰羲没救她,她坠马而亡,就不会知晓之后的种种:那群野心家的罪行,父王与陆后的乱伦,母妃的悲哀,三家的灭门惨案。。。

    她生命会停止在豆蔻年华,从此长眠于成陵,与青山绿水常伴,何尝不是解脱。

    可是她命太硬,活了过来,活的窒息又恍惚。

    她这么做是一回事,被毫无顾及的扯出袒露在别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了。桦绱知晓齐大人说话刻薄,嘴不饶人,于今日的罔顾情面来看,昔日那些交锋委实是含蓄许多了。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如何让众人夸赞的,乖悖违戾且脾气暴虐。

    齐域身高腿长,青袍自然宽大,罩在桦绱身上犹如宫廷锦衫一般,广袖曳地。伸手粗鲁的将桦绱穿到肩上的青袍拉到颈部整理,而后拽着一边袖子,使劲一拉,布帛‘哧啦’撕开。

    惊得冷漠望着他的桦绱张了张樱唇,半天才找回嗓音:“齐域,你,放肆!”

    这实在是太冒犯孟浪了,但凡是学过孔孟之道,不对是有点家教的人,任何一个举止文雅风度的男子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撕扯女子身上的衣衫,没有人敢如此的。

    薄唇勾起嘲讽的一笑,语气却骤然下沉道:“是,臣放肆了。”

    齐域嘴皮子都没动,长眸冰寒一片,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火气,咬着牙顶了回去。手上不停,将过长垂地的长袍一角拉到后面左手上拽着,继续用力撕开,只留到大腿中半的长度。

    布帛‘哧啦——’的声响回荡河堤,虽被水流声盖过许些,可桦绱听在耳边还是刺耳极了,带着羞怒的情绪盯着齐域,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撕了。桦绱如同他手中的傀儡娃娃,被反过来转过去,可是被控制的手腕无论如何就是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桦绱水眸因气愤有了浅浅水意,小脸一片怒气腾腾,咬着唇恨声说道:“你,你住手。”回答她的是又一阵‘哧啦’声,另一只袖子也被强行拉了下来。如此这样就像无袖的对襟马甲一般,遮去桦绱衣衫后面的裸露,而袖子还是桦绱自己的,也不会明显看出是件男子长袍。

    “你若是怕受牵扯,本公主可以留旨意,无论将来本宫遭遇如何危急都与你齐大人没半点关系,更不会影响你的锦绣前程!”水眸里面盈盈水光,面前这张不近人情的俊颜变得模糊起来,桦绱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忍着可还是有泪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