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绱,顾公子死了。”陆太后凤眸低垂好似哀伤:“哀家也痛心,多好的少年,与你正相配。”

    桦绱面无表情的望着面露凄然的陆太后,冷声说道:“皇命并未收回,桦绱辈小言轻,抗旨的事没胆量做。再者,”顿了下,抬眸望向陆太后:“顾琰羲死了,桦绱还未忘却。”没敢忘,铭记于心,顾琰羲是怎么死的。

    “殿下,太后娘娘是好意,公主如花美貌,正值妙龄不寻段好姻缘,找个体贴又深情的驸马,倒是可惜了年华,一时倒忘了旨意。”从衣着瞧看比一般宫女繁复许多,借着给桦绱添茶的空档出言打圆场。这宫女年岁不小,得称姑姑了,细眉圆脸的样貌,眼中却流露着精明算计的神色。此人约莫就是陆太后身边的红人丽娘了。果真,是军师是心腹,主子讲话都敢掺和搭话,陆太后也无半点不悦。

    “人死不能复生,桦绱别太难过。”陆太后面露怜惜,语重心长的说。又接着说:“哀家也是一番善意,你若不想,就当哀家没说。”

    “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好端端的跑去城郊做什么?坠崖,他骑术那么好。”桦绱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旁人听不懂,不过有的人倒是听明白了。比如说面前这位正斟茶的丽娘,以及主坐上一番‘善意’的太后娘娘。

    桦绱说完下人们神情微变,细细琢磨一下顾公子坠崖,只知晓是坠崖,但是为何会坠崖没有人仔细推敲过,因为三家灭门俨然比顾公子为何会西郊坠崖更震撼,更有话题聊。

    “桦绱这是何意?”似笑非笑的望着桦绱表情,凤眸中神色变得有些诡异难辨。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无法完全掩盖,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水眸专注而冷漠的回望着凌厉的凤眸。

    “桦绱是,知晓什么——真相?”一时大殿气氛凝结寒冰,陆太后表情渐渐僵硬,浓丽的眉眼因用力而透着凶狠,阴沉沉的盯着桦绱。

    “她能知晓什么?母后不要忘加猜测。”冷凝的大殿有声响起,一青年男子身着墨绿锦袍,头戴金冠,浓眉深眸与陆太后有些相像的神韵五官,原来是太后嫡子泾王殿下到了。

    “成儿,你,你怎么回来了。”陆太后霍然起身一路提着群居飞快步上前,面上一改刚刚的阴霾。凤眸蓄泪,嘴唇许是太过激动有些轻轻的颤抖,情绪激动。

    “母后不是要见儿臣,参见母后。”相比较陆太后的激动,泾王李乾成倒是平静许多。扯了扯嘴角,神情放松,稍呼了口气,拱手拜见。

    多年未见的独子,回京也不来见。陆太后想到这强按下心中的激动与思念,止了脚步,声音哽咽中故意冷下声调:“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不曾回来瞧望母后一眼。”

    想全然做到没有波澜实在太难,即使怨过恨过,可终究是至亲,一份亲情岂能如此单一。泾王垂了眼,遮去翻涌的心绪,记着此时来的正事,抬头正色看着陆太后说道:“不是有事单独对儿臣说。”

    陆太后反应过来气得直瞪他,是啊,她要见儿子,心心念念快九年了如今才回来,这么多年对她的书信一律只回:一切安好,勿念。遥祝,母后安康。

    十二个字,不多也不少。几日前听说回京了,还是天家召见。她命人去请,他竟然躲着不见,她恨不得亲自出宫站到这不孝子面前。可是今日,她不过才召见桦绱半刻钟的时辰,九年不见的儿子出现了。桦绱,还是桦绱!这些年她运筹算计,恨不得将宏国江山拱手端到他的面前,这孩子都不会看一眼。可桦绱这丫头皱一下眉头,他儿子就立马关切不已。这不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以为是见自个,倒是她自作多情了,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以至于要这般捧着、护着桦绱。真当亲兄妹,想到这她心底有些不自在。脑中一闪而过多年前一张面容,总有解不开的忧愁,寡淡而无趣。就这样处处不如自个的女子得到了本属于她的位子——太子妃。

    她并不想参选秀女,然中宫空置,五品以上官员嫡出姑娘,年满十六一律登记入册待选。谁能猜到她会选中,被坐于帘后的明皇一眼相中,阴错阳差,与显郎分离。明晃晃的圣旨递交到父亲手中,谁敢抗旨,连太子都不行。收起曾经过往,以为就这样过了,带着一世尊贵荣宠,可是偏偏瞧见一幕。

    还记得大婚之后太子携太子妃前来拜见,巧了她与太子妃穿了一样水红的外袍,她本气势大盛,正得皇宠,可是太子妃眼中欲语含羞的娇媚与水红相得益彰,人越加柔美。他二人相握得手深深刺痛她的眼睛,那一刻,她便想,她定要拿回属于她的,将太子妃眼中的柔媚撕碎,将她踩在脚底。她做到了,太子妃再也没有在她面前露过这样妩媚的神情,一年年过去,就像娇艳的花卉过了花期,越加枯萎。爱情、人她都得到了,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关怀安慰。可是,到了下一代,怎么就反过来了,他儿将桦绱宠上了天,俨然比她这母后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