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次日清早,李氏在丫鬟伺候下梳洗好,又回到床边来唤沈昭雪,沈昭雪犹如孩提时一般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任母亲怎么温声细语都不愿意起床。

    “好了,你这丫头,定是在兴安府自由惯了,这个时辰竟还不想起床。”李氏嘴上嗔怪着,面上却一点不见生气,“今日是你回来的第一天,怎么也该去向你祖母请安的,如今你回了家里,就得照着家中的规矩来,不然岂不是让别人看了说闲话了!”

    沈昭雪知道母亲也是为自己的名声着想,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起床梳妆打扮起来。

    “唉,还是自己住潇洒些,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哪像在家里,这么多规矩,要是天天都这么大早上起来,我可得累坏了!”

    李氏瞟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喜欢兴安府的自在,那你何必要回来?”

    沈昭雪嗤嗤一笑,转头看向李氏,丹凤眼里眼波流转,“我可不是想念您和长宜了嘛,在兴安府住是自由舒服,可就舒服我一个人。娘,咱们要不就和祖母请了分家,我的嫁妆还有这两年开香粉铺赚了不少银钱,我给你们买个大院子,你就是当家太太,想睡到几点起,就睡到几点起,如何啊?”

    别说了名门望族了,便是普通经商人家,若是家里有了钱,做媳妇的谁不盼着自立门户当太太,更何况李氏还是庶媳,上头又是婆婆又是长嫂的,若不是二房无子,长长宜又天资聪颖为他三房争了口气,她在沈家的日子怕要比如今难上许多。

    “娘?”见李氏忽然走神,沈昭雪小声喊道,“您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李氏笑了笑,捏着帕子抿了抿唇角,遮掩自己方才的失态。

    “昨日见你回来,娘心里太高兴了,这昨日精神消耗得多了些,今日可不就少了些嘛。”眼看着老太太的福寿院就在眼前,李氏左右瞧了瞧,没见着其他两房的人,这才低声对沈昭雪道,“分家什么的话出了咱们院子就不要说了,别人听取了不好。”

    沈昭雪知道母亲这般小心谨慎也是为自己着想,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知道了,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回京的路上沈昭雪已试想过许多,如今她也不是过去只在沈家院子里和姐妹说笑的小姑娘了,什么该说、又该如何说,她心中自然有决断。

    昨日归来后,家中各人是什么反应她都看着心里,这个家里除了母亲和弟弟,怕也只有二房的伯母和长柔姐姐是真的为她高兴,至于祖母昨夜为何没有开口质问,怕是心中还对她的婚事有所图,这才忍得住,今日这问安恐怕才是她的修罗场啊!

    沈昭雪如是想着,跟着母亲李氏走到福寿院外,丫鬟才上去和守门婆子递了话,里头就传来在一直在娄氏身边伺候的嬷嬷的声音,说是娄氏昨夜又受了风,晚上便睡得不安稳,这会儿正不舒服呢,让她们不用进去问安了。

    “祖母身体不适,可请了大夫前来看诊?”沈昭雪上前问道。

    嬷嬷朝李氏和沈昭雪躬身行礼,“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当下就去请大夫了,拖不到白日来,三小姐不必太担心,您和三夫人去用饭吧,等老太太好一些了,自然就见人了。”

    嬷嬷面上笑着,说话时眼神却只看着沈昭雪,瞧也不瞧李氏一眼,沈昭雪把她的做派看在眼中,只是碍于她是祖母身边的老仆,又是在祖母院子前,到底不好教训一二。

    “既然祖母身体不适,不想见人,娘,那我们回去用早饭吧,等祖母好一些了,再过来便是,也不打扰祖母休息。”沈昭雪笑着看向李氏,“娘,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