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说到弟弟,沈昭雪总算和那姑娘搭上了话,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姑娘叫水笙,从小在昭州府下边的一个小山村里长大。去年冬天雪大,村里遭了灾,他们一家逃难走来走丢了,她一个人带着弟弟一路走到了清州府,本想把自己和弟弟卖给富户当奴仆,结果却遇上土匪掳人,她弟弟年纪小,又身体弱,被土匪一吓,竟活生生吓死了,她也病了,所以才被周婆子挪到这间屋子里来。

    提到弟弟的死,水笙黯然失色,沈昭雪见她难过,也不想再逼问她什么。

    屋子里没有蜡烛,窗户开得又高,看不到月亮,只有一道月光透进来照在茅草地上,显得屋内更加冷寂,沈昭雪安慰了水笙许久,她哭得累了,靠在墙上睡着了,沈昭雪也拢了拢散落的稻草,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墙上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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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寨的小破屋里一片昏暗,昭州府府衙中却彻夜灯火通明。

    早上发现沈姑娘和丫鬟在客栈凭空消失后,顾墨就跟着自家爷从客栈的小二掌柜,一路盘问到昭州府巡抚,终于确定了沈姑娘主仆应该是被昭州府边界占山作乱的土匪掳走,接着,按照爷的吩咐,府衙的官兵都被编排成小队派出去搜山,可爷怎么还是不肯休息呢!

    桌案后,顾寒时就着油灯看地形图,大抵实在是这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看着看着,他感觉自己胸中一阵气闷,还没等他坐下来顺顺气,便是一阵猛烈地咳嗽,撕心裂肺的,扯得他胸膛处的伤口生疼。

    “爷,您这是何必呢!”顾墨走上前来,替他拍了拍背,又端上热茶,“爷,喝口热茶。巡抚说了,清昭边界拢共就三座大山,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明天肯定能有沈姑娘主仆的消息,您何必这样熬着,再说了,您替皇上挡剑的伤口可还没……”

    顾墨话还没说完,顾寒时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

    “你若是累了,下去歇着便是,我不想睡。”说完,顾寒时又低下去,用手指丈量着三座大山之间的距离,意识到什么后,他皱起了眉头,又交代道,“这三座山之间距离太远,而且地势崎岖,若是明早都没有沈姑娘她们的消息,你便到昭州各富户和镖局家中借人,安排看家护院的武仆还有镖师一起到山中查探。”

    沈姑娘沈姑娘,为她们忙活了一天还不够,听这话,要是救不回来沈姑娘,爷是不是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搭上?

    想到这里,顾墨忍无可忍了,向顾寒时问出了自己心中盘桓依旧的疑惑:“爷,您是不是看上沈姑娘了?”

    闻言,顾寒时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狭长的眼眸中寒气逼人。

    “为何这样问?”

    顾墨被看得心虚,缩了缩脖子,解释道:“在林子里让我去救人不奇怪,可爷您向来不近生人,昨天又是同意沈姑娘和您同车,还允诺带沈姑娘一同前往兴安府,今天又为了沈姑娘被掳一事片刻不得休息。爷,沈姑娘是长得好看,还做得一手好菜,可您也不能为了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及了吧。”

    “还有呢?”

    见自家爷面上波澜无惊,唇角甚至还微微勾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自己,顾墨一放松,就把心里话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要我说,沈姑娘长得娇娇柔柔,脾气却爽朗大方,是和您在上京城瞧见的姑娘都不一样。可沈姑娘到底是个寡妇,端看她死了夫君还做姑娘打扮,带着丫鬟车夫就敢跑出两个州府,这胆子也忒大了,您就是再喜欢,也不能把这样的姑娘往王府里带啊。”顾墨越说越激愤,“再说了,她年纪轻轻,却说自己夫君死了多年,怕不是守的望门寡,太后娘娘怎么也不能同意您娶个克夫的侧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