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对这个评价不太喜欢,因为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就自己身处的这种环境,睡觉都得提着脑袋,一不留神就要被冷箭暗害,哪家男孩子愿意跟着他受罪?

    日子过得真很累,公司总裁也好,陆府少主也罢,都注定了此生无人与他温榻煮茶,如果人死了真的有来世,他想做个渔夫,隐居山林,和爱人一起平淡到白头。

    现在谈这些对他来说都太奢侈了。

    马车不疾不徐地驶过三条东西向的街衢,尔后拐上一条幽静宽敞的深巷,巷子尽头有一株银杏树,树叶茂密繁盛,剪落一地夕阳。

    张桓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所府邸前,“王爷,到了。”他跳下马车,将脚凳搁好,垂手立在一侧。

    景玥弯腰下来,府邸朱门旁开了一扇小门,门旁一玄色衣裳的男人已静候多时,见景玥下来,忙快步走上前,“王爷,依着您的吩咐,陆三爷已在西厢房住下了,至于瑾月他嘴紧得很,不管怎么问,都只说是先皇派的人。”

    “嗯,去瞧瞧。”景玥略一点头,垂袖抬步走进府邸。

    地牢幽

    暗潮湿,夕阳透过小孔在铺着柴草的地上落下浅薄的光,一只黑毛耗子从墙角蹿出,肆无忌惮地叼走破碗里仅剩的白面馒头,头顶的参差青石不时往下滴着水,落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西墙角阴暗处蜷缩着一团人影,那人面皮苍白,脖颈上套着一厚厚的铁圈,手指甲脚趾甲里全是黑泥。

    “咯哒哒——”一阵石门磨蹭地面的声音响起,光线一下子涌了进来,那人畏光,身形微动,牵动铁链,一阵哗啦直响。

    景玥抬步走进去,锦靴踩在柴泥上,瞬间便脏了雪白靴边,他垂眸扫了那团人影一眼,回身对站在一旁的男人道:“本王让你好生招待公公,你怎地将他锁在这里了?”

    说罢,也不待男人回答,他蹲下身,抬手摁在了那人肩头,“公公这一路辛苦了,本王给你舒舒筋骨。”话音刚落,听得“咯哒”一声,那人肩骨尽碎,惨叫声在地牢里似海浪一般回荡开来。

    瑾月拖着身子往旁边躲,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咕噜的叫声。

    景玥将手挪至瑾月的另一只胳膊上,淡声道:“十六年前去王府的那些人,除了先皇派的监锦司,还有一群人,那些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瑾月喘着气道。

    “不知道还是忘了?”景玥神色很淡漠,话音一顿,他的手蓦地收紧,尔后往后一扯,瑾月的左胳膊连皮带肉地被景玥拽了下来,瑾月破声惨叫,身体似蚯蚓一样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鲜血井喷涌出,溅在景玥的脸庞,滚烫的,和当年娘亲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的温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