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说冒出一句话道:“你是梁山头领,眼下又人多势众,居然还能容我,我若是你,都容不下我!可我生下来嘴就臭,改不了了,所以我觉得容得下我的人,都是我的贵人!你知道,没个贵人引荐,投人很吃亏的!”

    这汉,人虽然粗,但话不假,杨林自己当初游荡江湖时,也有过如他这般的想法,这种共同的经历让杨林有些感怀,当下朝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道:“你们两位便在此先叙叙旧,我去带大队过来,咱们路上再聊!”

    两人目送杨林走了,冷宁望着老相识道:“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做了一个对的选择!”

    “不是做对了选择,老子是没得选择!田虎都跟王伦自称小弟了,王庆也跑到梁山喊救命去了,天下还有谁人可投?江南方腊?老子看他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就烦!”牛庚振振有词道。

    “希望这次咱们是真遇上贵人了!”冷宁一声叹息,他带着两百多弟兄在河北游荡够了,也想安定下来了。

    杨林赶回原路,老都管还带着人在原处观望,一见面杨林便告知实情,老都管闻言大喜,杨林看了看后队,道:“半路投咱们的人还稳得住?”

    “有甚么稳不住的,五七百人劫我们一千一百人,傻子都知道他是鸡蛋撞石头!”老都管笑道。

    杨林朝老都管笑了笑,这时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出于甚么原因,只能用直觉来解释。杨林摇了摇头,心道可能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罢!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了,凡事都能尽量往周全里想,许是梁山泊的这段经历,叫他成熟不少。

    话说杨林领着大队人马,在前面会合了冷宁、牛庚,两队合成一队,杨林有意识的给这两人加担子,没有要他们参与押车,只是将他们手下加起来八百人马,单独编队,承担保卫车队的警卫职责。

    这两人倒也干得有模有样,只是牛庚却被柴进家藏的宝马给吸引住了,隔三差五便往马群里钻,杨林只作不知,由他去折腾,柴进庄上的人嘴巴都厉害,连马夫都不例外,一见牛庚过来就拿他开涮,把这汉子气跑了几次,每次都说不来了,最后还是腆着脸过来遛马,只是也晓得避人了。

    众人在德州境内走了两日,这日午时,突然遇上一伙贩茶的客人,正往北面赶路,老都管是个富贵人,看到茶叶这些雅物便来了兴致,当即叫住卖家,亲自过来选茶。

    这伙客人中主事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年纪大的那位面上一脸倦容,不时捂嘴咳嗽。故而此时上前招呼老都管的,是那个年轻的后生,这后生叫众人停下江州车儿,任老都管察看,老都管边看边摇头,那后生也不恼,只是耐心的陪着这位不大可能出手的买家,毕竟这人衣着富贵,而自己贩卖的茶叶,品质只能算是下等。价格虽然便宜,但人家看重的,恰恰不是价格。

    “后生,你这些茶叶怕是要贩到北地去罢?”老都管放下手中茶叶,问道。

    “恁老好眼力啊!我们便是准备卖到北地去!”那后生笑着答道。

    老都管见这后生倒也实诚,对他有了一丝好感,实话实说道:“我本来想买些送人,可惜这等品相还真不大拿得出手,不然定能照顾你的生意!”

    “不妨,我们也走得久了,正好歇歇脚!”这后生笑道,“我们也知这茶在咱们大宋卖不起价格来!”

    “那你作甚进这种货色?”老都管奇道。

    “千贯钱有千贯钱的生意,百贯钱有百贯钱的法门,我们叔侄二人,有多少本做多少钱的买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