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要招募人手去海岛开荒的消息,一下子在后山的家属与百姓中炸开个锅。

    “老大,老大,快带我去看看!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后山新建的齐整住所中,一位老者探出头来,直朝门外喊道。

    一个半大的孩子闻声,从人群中跑了回来,边跑嘴中边叫道:“阿公,就在大院门口张贴了告示哩!怕俺们看不懂,寨主他老人家还派人宣读哩!有位阿哥从晌午念到现在没歇气,嘴巴都念干了呢,乡亲们都给送水去了哩!”

    那孩子说完,上前搀了快步出门的老者,两人便要出去看那告示。这时一个年老的婆子听到自己门口的响动,也从屋内转出来,开口道:“俺说他爷,这海上也不知有多远,俺们都这把老骨头了,去了还知不道能不能转回来哩!俺看这个热闹啊,咱们还是不去凑的好!”

    那老者回头望了浑家一眼,道:“你这老婆子!说的甚么话!俺们家原来在祝家庄上,都是租人家的田亩过活,几个儿子熬不过苦,都走在俺们前头!原以为这辈子没了指望,也就这样了!哪知遇上寨主这样的活菩萨,也不嫌弃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没甚用处,眉头都不皱便接纳俺们全家上山!没有他老人家,你餐餐吃的粮食打哪里来?现在咱们能替他出一把力,却不应该?你看你净往小处想,你知道你这叫甚么?这叫忘本!”

    “他爹,哪里是俺忘本?你说俺虽不懂甚么。但也知道故土难离的道理!你说俺们都这把岁数了,还背井离乡。去那海上遭哪门子罪啊!”

    “啥?背井离乡?俺家先人从一个县迁徙到另一个县,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那时怎不见人来与俺们说背井离乡的道理?你自己说,俺们先前是那祝家庄的人么?你忘了俺在哪里娶的你?”那老汉见说也不往前赶了,停下脚步,回头直对老伴道。

    “哎……你……你在大小子面前说这些作甚!”那婆婆闻言脸上一烫,忙挥手道。

    那老者却不接话,继续道:“俺们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为的甚么?还不是寻思能选条活路走?老婆子,俺们到这把年纪,还有甚么奔头?可这三个小子日后长大了,靠甚么生活?你替他们想过没有?”

    那老汉说到这里,越说越有感触,似是心里的话憋了好久,这时遇到机会。不吐不快:

    “你也不想想!寨主是多么仁义的人啊,怎么会坑俺们平头百姓?若嫌俺们是负担,不理会俺们便是,干嘛把俺们招上山,又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为了这临了坑陷你我一把?还遭罪!我说你这老婆子。就是头发越长,见识越短,越活越转去了!”

    那孩子见两个长辈杠上了,爷爷又把奶奶说得下不来台了,当即打岔道:“哎呀。阿公,阿婆。你们莫吵了!寨子里这头一回里只招一百户人家,大家都挤破头了,还不知道咱们去不去得了哩!你们倒在这里自己吵上了!”

    那婆婆见状,也顾不上跟老头子犟嘴,望着大孙子,有些不解道:“老大,怎地这么多人要去,你说他们图个啥啊?”

    “阿婆,你整日在屋子里,又不出去,阿公都比你知道得多些!人寨主说了,只要愿意去的,每户人家分一百亩田地,耕牛一头,还有十石粮食,这些都不要钱,都是白送给俺们的。还说到了那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头几年里看病分文不花,这里我没听清楚,好像是住满几年后,最多出个药钱!”那孩子给奶奶解释道。

    那婆婆闻言不禁动容,道:“说没说以后交不交皇粮?”

    那老者听着听着又来了气,道:“白给你一百亩地,又是送牛、又给口粮、还备好了农具与你使,最后分文不取给你看病,到头来你连皇粮都不愿意交,你你……你别说是俺老王家人!怎这般不知好歹?真气死俺了!”

    那婆子闻言脸红耳赤,半晌才道:“俺只是问问而已,又没说不交,生那么大气作甚?”按家按户分田地,送耕牛,这辈子听都没听过的奇事,就发生在眼前,叫这婆婆此时连拌嘴的底气都提不起分毫来。

    “好像前三年不缴粮食,也不缴纳任何杂税!咱们收多少粮食,都是咱们自己的!山寨会定期派人按甚么收购价收购!从第四年开始,按照各家的收成,十分取一来征收粮食!仍然没有其他杂税,只是在每年农闲时,各村会组织百姓,服服力役、修修水渠甚么的!”那孩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