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贞乾乍一见面,便对自己行跪拜之礼,让王伦感觉到一个极好的兆头出现在眼前,这种举动表明了这位世子和他那位表现得老谋深算首鼠两端的父王有些不同,起码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排斥,趁着这次机会,王伦觉得还是弄清楚这位高贞乾的想法为好,当下出言道:“世子太过客气,我王伦何德何能,能当得世子这般大礼!”

    “元帅广施恩惠与我族人在先,大败高丽人在后,此乃厚德!既有大败高丽人的实力,却仍以实心待我,耽罗虽小,却也懂得知恩图报!”高贞乾谦逊道。在王伦面前,或者说在绝对实力面前,他根本没打算玩甚么弯弯绕绕,该说什么便说甚么,并没有隐瞒。一来眼前这些人是耽罗国洗刷灭国之恨的最佳借力,二来眼前这些人比高丽人更有叫耽罗万劫不复的实力。

    姿态摆得很正啊!

    王伦暗想道,正要说话,忽见这高贞乾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面上表情异常痛苦,几乎站立不住,赵暹见状急忙抢上,扶着世子,急道:“元帅,元帅,还望救救我家世子则个!”

    于医道上,饶是王伦是个外行,初见这世子便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对劲,哪知这么快便发了病,王伦刚刚对他起了些兴趣,怎能见死不救,当即招呼牟介和马大夫给高贞乾会诊,两人轮番拿脉,诊断后都是面色凝重,最后牟介对王伦道:

    “暂时助他逃过一劫不难,但他几近油尽灯枯之态,我不知他吃了甚么,竟然虚弱到这个地步,有如虎狼之药在体内杀伐征战,将身子糟蹋得不成样子!”

    赵暹一听大惊,道:“不可能,我家世子这半年来,天天服用从高丽买来的上好参类,怎么还会这般虚弱?”

    “是单独吃参,还是把参入药?”马大夫出言问道。

    “都是入药,半年前我家世子发过一场大病,无人能治,星主急得没有办法,只好去求高丽王,后来高丽王派了御医过来,这大夫当真医术高明,上手之后便将我家世子治愈,只是临走时说我家世子身子虚了,需要进补,所以留了一个方子……”

    牟介一听,心中便有了数,当下道:“我先把你家世子的病情控制住,你速速派人回去取了那个方子,让我看看!”

    赵暹一愣,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一旁的童威忍不住骂道:“高丽若有良医时,我家牟太医当年也不用远赴高丽,给那鸟王看病了!真是庸医杀人,治好了便治好了,还留个甚么方子!”

    赵暹一听大惊,原来眼前这位是大宋皇帝陛下的御医,还给高丽王诊过病,当即对他的话还哪里敢怀疑,回身叫过一个亲戚,用土话吩咐道:“速去通知星主,世子在道上发了病,大宋来的御医正在给他诊治,还请星主派人将药方送过来,供大宋神医预览。”

    那人连忙飞也似的往城外跑去,这时呼延庆看这赵暹目露精光,暗道:“今后跟这岛民打交道只能通过眼前这两人,若是这两人从中作梗,岂不是坏了山寨大事!?”当下留了心思,决定勤习这国言语,以便替王伦分忧。

    呼延庆正思索间,济州双李得了消息,背着药箱赶了过来,慌忙跟王伦和牟介见了礼,牟介接过药箱,望着马大夫道:“你来,还是我来!”

    马大夫拱手道:“还是太医请罢,我虽识得他的病,却没亲手诊断过,想必这样的病情,太医在大内时,也不是第一次见罢!”

    牟介自嘲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在药箱中取了针,在高贞乾的几处要穴上扎入,不多时,高贞乾发现不适感渐渐消除,面上也少见的恢复了一丝血色,赵暹大喜,就要给牟介磕头相谢,牟介摇头道:“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若要让他彻底复原,少说也要一两年!”

    高贞乾见说心花怒放,自己的病情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经过这半年病痛的折磨,他原本早已看淡,哪知突然有个人用肯定的语气说这病能治愈,哪里禁得住心中欢喜,也是跪拜相谢王伦和牟介。两人好不容易劝住了他,牟介还警告他根本未除,高贞乾这才平稳了些。

    出了这档子事,大伙再停在大街上也不合适,当下闻焕章在前面引路,将大家一起往官署中请去,王伦从两位大夫的对话中嗅到一丝阴谋的意味,特意落在人群之后,问牟介道:“此人身上这病到底有甚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