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阳吐了口气,柴晋显然在吐露他前半辈子的各种不幸,但作为一个正常人,难道不应该顾着眼前,把日子过得更好吗?

    “但你这么做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老婆孩子吗?”

    “我老婆有了孩子以后就更不和我啰嗦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我的存在可有可无,我又懒得管两个孩子。所以有了孩子以后,日子反倒更无聊了,每个月除了把工资给老婆外,他们对我也没有更多的需要了。”他自嘲了一下,“我也就正好有时间出去寻觅猎物。”

    “那你……”包阳顿了顿,他手上的资料正是拍摄的他“收藏室”的照片,“那你怎么藏住你那些人体组织的?你老婆孩子不知道?”

    “那房子是我父母的,我们住在另一间房子。其实呢,我干街道,哪一家房子空置我都清楚,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空置。比如原本我的辖区里有一户人家是长期在国外生活,这里的房子就是空关,他们甚至把钥匙还给了物业。我知道这个情况后,所以一段时间,我就把我的这些东西都放在那户人家,根本没人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他顿了顿,“当然这中间我也换过两三家。”

    旁边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倒抽一口气,心里暗暗想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多余的房子,绝对不能空关,别哪天突然回去就看到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脚耳朵什么的。

    “不过我孩子挺好,都上大学了,我想想就暂时放弃了爱好。这就停了十二年没犯事。不过每天锻炼我从不落下,所以过了十二年我还能和你们队的小姑娘切磋切磋。”他忽然有些得意,包阳皱了下眉,他清清嗓子继续道:

    “为什么又犯案?”

    “我老婆去年跟我离婚了,我就住到父母留下的房子里。我那两个孩子也都去外地工作了,都挺出息,也都结了婚,女儿上个月刚刚生了孩子。”他就像在讲故事一样,“你懂吗,我又开始觉得无聊了,这时候周励跟我说,他上次好像在21幢许天蛟家里见到过一个非常瘦弱的小女孩,他说小女孩好像有些营养不良,我忽然就有了冲动。”

    包阳的眉头一皱,他一直觉得周励不对劲:

    “所以周励和你是共犯?他就是为了告诉你猎物在哪吗?”

    “也不是,他很内向,不过跟我还算能聊一聊。有一次他跟我聊起风铃杀手,我一想,这不就是我吗?就来了兴致,和他聊了不少。他会跟我说起那个阁楼里的小姑娘,只是想问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女孩儿的情况。我那段时间正好手痒,想想十二年都没动过手,自己年纪也大了,所以要是真有这么个女孩儿倒也不错,免得我大动干戈。不过他实在对风铃杀手太感兴趣了,也太熟悉了,我索性将计就计,出去打电话给陈记者,还有……哦对了,把那个留学生接回家的时候,我都借了他的汽车。”他笑笑,“你们是不是在监控里已经找到车了?我还特意托人了解了一下,造了一个车牌就想迷惑你们来着。不过呢,说实话,我有考虑嫁祸给周励。搞个套牌已经算保护他了对吧!”

    包阳皱了下眉心,柴晋的优越感让人感到厌恶。但他常年喜欢写信挑衅,所以那些表面的低调和善实际上都是装的,本质上,他应该就是这种想要炫耀自己的心态:

    “那温慧茹呢?你怎么直接把她掳回家了?”包阳努力压制了怒火,柴晋现在什么都愿意说一说,他必须得控制自己的心情做好笔录:

    “我借了周励的车,他跟我提起过小姑娘第二天早上会坐地铁来云水天都拿点东西,我就直接去地铁站截住她了。跟她说我就是街道的,现在警察在看守他们家,她一个人进不去。”

    “然后呢?”

    “然后她就上了车,我就打晕她,把她截回去了。我当然也希望能用相同手段杀人,但是我也得考虑年龄问题和实际情况对吧。”他靠在椅背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讲下去,“不过呢,我没想到这个女孩体质这么差,同样是击打动脉窦,简家那个小女儿到底是警察,没多久就醒了。这个小姑娘可好,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竟然已经死了!”他带着一丝惋惜,那种惋惜不是可怜女孩儿的殒命,而更像是在可怜自己花了大力气弄来女孩儿,她却特别不争气地就没命了,甚至都没让他获得任何心理上的满足就这么没了。

    到这一起案子,对于柴晋的十一起案件已经基本清楚,他的dna已经送检,相信很快,案件证据链最后一环便会闭合,他一定难逃惩罚。包阳合上了手上的资料,他冷冷地望着面前的杀人恶魔,对方风轻云淡的模样任凭谁都会感到生气。于是包阳走到他面前,他的双手撑在柴晋面前,想到他竟然还敢打简柔和简蔷的主意,想到陈飞濯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柴晋抬起头,他看到这个三十多岁的小伙气势汹汹地望着自己,脸上却依然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