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薛家在当地是望族,和知县的关系很好,薛蟠又是捕头王振的弟子,这差役是认得薛蟠的,给他检查的时候动作又轻又快,没叫薛蟠吹太久的冷风,便放他进去了。

    把衣服穿戴好,提着考篮进到考棚,只见考棚里摆放着一排排的长条桌,有胥吏在里面发放考卷,薛蟠接过一看,这考卷上没有题目,但却有着座位号,看来这考棚里是要对号入座的。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薛蟠感慨一下自己的运气还不错,没有被分到厕号——所谓的厕号,就是挨着茅房的那一排座位,想着古代的厕所是一排排的恭桶,那味道简直了,薛蟠是真的很庆幸自己没那么倒霉。

    待到了辰时,考棚落了锁,迟到的考生再不许进入了,考棚里便已坐得满满当当,吴知县这才施施然走进了考棚中心的高台上落座。

    考棚里顿时一片肃静,所有的考生都抬头看向了吴知县所在的方向,吴知县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让差役将写着考题的牌子举起来巡场去了。

    今次县试考的两道题,一道是出自《论语》,一道是出自《大学》,都是意料之内的截搭小题,薛蟠看了题目并没有急着写草稿,而是慢慢的研磨墨汁,在脑海里打起了腹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所有的腹稿都已反复琢磨过了,薛蟠这才开始不慌不忙的提笔在卷面上写了起来。

    薛蟠正写着呢,吴知县巡场就巡到了他这里,薛蟠是他记在心里的神童,此时见薛蟠正在奋笔疾书,吴知县便停了下来看他如何作答。

    因吴知县站定在这里,有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考生手一抖,墨点沾染到了卷面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蟠却是毫不在意,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答卷上,仿佛完全不知道有吴知县站在他旁边似的,行云流水般的继续写他的文章。

    吴知县没去理会那被他吓得污了卷面的考生,而是静静的看着薛蟠写完了两篇文章。在薛蟠放下笔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吴知县便伸手将他写好的文章上点了点,对他道:“可以交到大堂来了。”

    薛蟠本来还想着坐着喘口气,再吃几颗糯米丸子再交卷的——如今时辰还早,即便交了卷,也还是要在考棚门口等着到统一的时辰才允许离开,与其在门口站着等,还不如坐在考棚里呢。

    但吴知县既然已经开口了,就断没有薛蟠拒绝的道理,他便只能捧着考卷跟在吴知县来到了大堂上。

    吴知县早已看过了薛蟠的文章,此时便拿着朱笔在薛蟠的卷子上画了个红圈,笑眯眯地把卷子交给了旁边的赵师爷。

    赵师爷是吴家的家生子出身,当初是吴知县的书童,但他人很聪明,跟着吴知县一道进学,学识比起吴知县也差不了多少,吴家大老爷爱惜他的才华,有意为他脱籍,让他也能科举入仕,却被赵师爷拒绝了。

    他对自己当官没什么兴趣,却是和吴知县感情很好,情愿给他做个幕僚,也是个主仆相得的佳话。

    因此赵师爷虽然没有功名,但学识却是一等一的,此时见吴知县面色愉悦的将薛蟠的卷子交给他看,他细细地看完后,也是面色欣喜对吴知县道:“老爷,此次县试的案首,我看已经呼之欲出了。”

    吴知县也正有此意,闻言便捻须对薛蟠笑道:“一年前你还是个刚会背《三字经》的蒙童,如今却能作出如此精湛的文章来,果然我料的不错,你的确是个难得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