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听了就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史教喻,若是你有亲戚参加此次府试,你该早早上折子奏请回避才是,怎的现在才说出来。”

    这要是被考生们知道了这里面有考官的亲戚,那还不闹翻了天了!

    史教喻忙解释道:“说起来也够不上回避,这薛蟠的母亲是薛王氏,其姐贾王氏的婆婆贾史氏是我的姑姑。”

    这亲戚关系绕来绕去的,刘知府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说是亲戚也确实是,但关系也确实够远的了,按照朝廷律例,这样的关系是不必回避的。

    刘知府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才回想起来,他去岁刚就任金陵府知府的时候就曾府衙的老人给他梳理过金陵本地的豪门望族,其中就提到了贾史王薛联络有亲的四大家族,只是当时那老人也提到了薛家如今已失了皇商的差事,从金陵城搬走了,自不必再去在意了。

    薛也不是什么特别特殊的姓氏,因此他刚刚也没把薛蟠和那个薛家联系到一起,此时听史教喻言明和薛蟠的关系,这才想了起来——这史教喻就是那四大家族中史家的人,那这薛蟠可不就是那薛家的人嘛!

    刘知府便道:“既是不必回避的关系,史教喻因何不愉?”

    史教喻苦笑道:“倒不是不愉,只是如果我没记错,这薛蟠如今才九岁大,听说是个顽劣的孩童,但看他这文章,可是和我从前听到的全然不同,这才有些费解罢了。”

    史教喻这么一说,刘知府也上了心,因薛蟠是他心中的案首预备役,他便更是要加倍谨慎,此时便吩咐人去门口把薛蟠叫进来,而后对史教喻说:“到底如何,咱们再考一考他便是了。”

    有刘知府吩咐了,不多时就有差役把正等着考棚开门放人的薛蟠给带到了刘知府和史教喻并一众考官们面前。

    薛蟠进来后便躬身给各位大人行了一礼,刘知府仔细打量了薛蟠一番,见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浑身的气质却非常沉稳,全然不似一般懵懂无知的孩童,生得也十分俊俏,穿着一身儒童的衣服,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

    刘知府心下暗暗点头,史教喻心里更是暗道,如果这样的孩子都能叫顽劣不堪事,那他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孩子不顽劣了?果然传言都不可尽信啊。

    此时薛蟠的卷子已经在那十余名阅卷官那里传阅完毕了,每个人都对薛蟠的卷子非常满意,此时看到这么个模样出挑的小孩子不急不躁、沉稳有度的站在下手,众人也都是啧啧称奇。

    刘知府放缓了语气道:“薛蟠,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我这里还有一题想再考考你,不知道你可还有余力否?”

    薛蟠本就因为勤加锻炼身体而比平常人体力都好得多,再加上他也占了年纪小、身量小的便宜,在那狭小的号舍里比成年人的考生们都自在的多,此时便并不觉得如何疲累,见刘知府想考校他一二,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只听薛蟠朗声道:“请府尊大人出题。”

    见薛蟠如此干脆利落,刘知府很是满意,便从《论语》里又出了一道截下题。

    薛蟠听到题目心里便是一阵放松,这道题他可是做过的,当下脑海里便浮现了那篇杜先生也十分满意的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