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纷乱声中,那胡舵主向大家一摆手道:“外面是谁?”

    舱门口有人答应道:“我一步来迟,众位兄弟想已得手。”门一启,从外面闯进一个匪徒。

    船舱外窥视的孙浩天和万柳堂,见这后来之匪,正是红土坡漏网之贼,掉在绿色缸中的沙河舵主马龙骧。

    马龙骧在红土坡事败,逃回去一见追魂叟白伦,备述经过,白伦连气带急,更因被孙浩天掌伤脏腑,尚在疗养中,这时一听这种累番受辱的信息,暴怒之下,哪还支持得住?竟自一仰头,倒在了床上。

    马龙骧等满面羞惭,宣河舵主柳森和韩城舵主钟云,带着伤回来。此时只得不顾自己的伤势,先忙着把追魂叟白伦扶起来,缓了半晌才悠悠醒转。马龙骧向白伦道:“白舵主,你何必这么着急,将养你的伤势要紧。”

    这时追魂叟白佗却向马龙骧等说道:“我想我们西路十二路总舵,竟被火猿堡、百花宗辱尽,竟无一人为我凤尾帮一吐这口恶气。我们还有何面目再见龙头帮主!我们趁早自己到总舵缴还票布,请龙头帮主另派人掌管这十二舵,免得给凤尾帮丢人现眼!”

    马龙骧立刻面色一变,怫然说道:“白舵主,我们身为凤尾帮领袖,对于仇视本帮的,以死力对待。至于成败得失,谁能保得稳?个人的修为武技也有深有浅,若是因为这种胜败,就得缴回票布,我们本帮里尚没有这么一条帮规。白舵主既是无面目在凤尾帮立足,那么我们也不便忝颜拦阻。白舵主,你请自便,我马龙骧身为凤尾帮的弟兄,可不是那种无耻之流,甘心受辱。我要尽我的力,再与孙浩天和慈云老尼较量较量。只要他们不出豫境,我绝不怕死贪生。我这口气不断,我要尽力跟他们周旋,白舵主们再会了。”

    只见马龙骧说完这番话,不再等着追魂叟白伦答话,径自拂袖而去,白伦倒闹了个张口结舌。白伦在本帮里论年岁、论入帮的年代,倒是比这西路上一班同道高着一头。

    不过凤尾帮在这豫陕一带没有“主坛”,是分舵。十二连环坞的总舵,就怕舵主们专权,所以凡是各水早码头的舵主,是一样的身份权柄,不过择那修为武技出众,资望较高的把持权柄。

    白伦这时受了马龙骧的奚落,自己虽怒他无礼,但伤势未愈,奈何他不得,只得听他走去。那韩城舵主等素日就是唯白伦的马首是瞻,只得竭力地解劝了一阵。

    沙河舵主马龙骧,负气离开凉星山,他是对追魂叟白伦早有不满,此次遇到了这个机会,索性把历来愤恨,当时发泄。

    马龙骧早就恨他行为跋扈,和淫孀陆七娘首尾不清,只为他根基牢固,武技超群,一切事敢怒不敢言。这次神女峰陆家堡失事,陆七娘死活不知,白伦被孙浩天击伤,白伦不肯甘心,传绿林箭呼援求救。

    马龙骧因为这是帮规,不是私情友谊,不敢不来,不想红土坡落了个一场惨败,马龙骧已经羞愤难堪。不想白伦又说出些一厢情愿的说来,马龙骧哪肯再容忍!更兼在临回来时,遇上自己舵下的弟兄贩运一拨私盐交货回来。马龙骧因为天已快亮,万一到不了凉星山,天一亮遇上绿林同道,岂不丢死人。遂坚邀宣河舵主柳森,到船上暂缓一缓,自己也好洗洗通身绿颜色,赶到了船上,给韩城舵主钟云也服了伤药,通身的颜色除下去。

    梳洗完毕,向部下弟兄借了一身衣服换上,听得本舵弟兄报告,说是雁荡山分水关总舵派下两拨人来,到这豫南一带查办一宗要紧的事,头一拨只是两三位踩探这犯帮规下落的,随后就是总外三堂有身分的前辈们……

    马龙骧听了心里一动,心说:我恨透了白伦这小子了。倘若总舵上的前辈到了,我得找机会,先给白伦这老儿贴块膏药。

    俗语说,先入为主!成不成的不要紧。只要我拣那有凭有据的,给他抖露出两档子来,就够老小子吃的:就是把他弄不走,也叫他先失了总舵的信任。

    马龙骧暗中存心把白伦扳倒,赶他到了凉星山,白伦不安慰大家,反倒语含讥讽。马龙骧已有成见,于是当面给他个难堪,赶回本舵。就在当日,第二拨人也到了,还是径到沙河总舵这停船。

    马龙骧见所来的是“十二连环坞”总舵“外三堂”坛下的老师傅们。内中除了“刑堂”下的胡舵主,就属自己的师叔魏振邦,他是在“礼堂”下掌票布的舵主。马龙骧一见总舵上派出这二位来,就知是本帮中有了犯不赦之罪的人。在先吓了一跳,自己虽还有把握,绝不会做出干犯本帮大忌的事,就怕自己舵下有了这种人,那一来自己也脱不过重罚。赶到拜见过一班前辈们,候到船上只剩下魏振邦时,才敢暗地里向师叔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