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梅姑娘听母亲这番话,心中虽不谓然,但是不肯使慈母担心,遂含糊答应道:“娘请放心,女儿绝不敢肆意妄行,致累爹娘跟着牵肠挂肚。我师傅远隔千里,哪又知道这苦命的徒儿落在奸人掌握呢?唉!我们家命付与天,唯有听天由命而已。”这母女低声细语时,焉想到外面已竟无形中密布了网罗。

    断眉薛老二,被凤梅姑娘略展碧竹庵慈云师太亲传的“卸骨分筋手”的手法,惊退出来,更加了一层恶念,误认凤梅姑娘也是那‘爆徒’孙浩天的门下。

    出得木板屋,立刻严叱手下的二司把总杜莎,把这里的一干女眷也得严加看管,把这两间木板屋围起来,尤其对于蓝梅的爱女凤梅姑娘,暗中戒备,别教她乘隙逃脱了。

    杜莎领命,把这一小队技勇兵分做两队,一拨明守,一拨暗防。

    薛云看着把总杜莎布置好了,这才赶奔前面,面见王雪刚,把自己当年在修灵界的行为,扣到孙浩天师徒身上,道:“孙浩天师徒是帝国大盗,来去无踪的飞贼,跟黑石帝国又勾结上,实是云北域一大害。因为黑石帝国敌军现闹得兵连祸结,地方官哪还有余力管别的闲事,他师徒与手下羽党,竟得逍遥法外,横行云北域。据卑职推测,他师徒定要在这一带做案,做敌军的内应,幸而孙浩天的徒弟,无心落在我们手中,这是他师徒恶贯满盈,蓝狮城这一带的富户巨绅不该遭劫。不过这姓李的原先不过想借这被捕的机会,一窥大营的虚实,临完断锁一逃。他怎么也没想到卑职在军门麾下效力,他再想走可不大容易了。只是这样以来,那孙浩天岂肯甘心,定要前来劫取他徒弟跟他好友。军门也很知道帝国的一切,这路飞贼巨盗,不比官兵的征杀战守,这是修灵界另一路功夫。卑职的出身,军门是知道的,卑职尚能对付他师徒。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敌不住人多。此次既须看管犯人,又须抵御贼党,并且这种巨盗,历来愍不畏法,保护大人的安更是重要,卑职一人,实感顾此失彼。卑职想约几位修灵界能手,帮着卑职,索性拿他徒弟作为香饵,引那‘爆徒’孙浩天前来,把他师徒羽党一网打尽,为地方除害,商民们也感军门大德,请示军门是否可行,静候军门的示下。”

    王雪刚听了,点点头道:“你这办法很好,我还正为这事顾虑,蓝梅是蓝狮城的富绅,并且为官多年,地方上很有人缘,我怕地方上联合起来公保他,我就凭那一封书信,怕压不住口风。要是有他交结匪类的实据就好了。他罪有应得,咎由自作。好,你赶紧约请能人布置好了,我还要取这群贼子的实供,我们还得提防着蓝梅有人情送到将军那里。万一查问下来,咱得把脚步站住,你也知道将军身旁粮饷处总办老云那小子跟我死不对头,他绝不给我们说好话。好在我们有兵权在手,他也把我怎样不了,你赶紧约人去吧。不过,你约人的事,也要严密一点,凭我堂堂统兵大员,办一个恶贼劣绅不行,太教人笑我胆小无能了。”

    薛云诺诺连声地答应退了下来,断眉薛老二这一讨了王雪刚的口风,立刻有了凭借。

    回到自己本营,薛云把亲信的兵将叫到面前,低声嘱咐了一番话,每人领一枝“绿竹箭”,附了份柬帖,所约请是他两个师兄,一位师伯,两位是本帮的至友。

    柬帖上不叙请人的原由,只是几句空洞的话,对本门的师兄师伯说是:现有急难!请念同门之情,一为援手。对同帮的,只说是:现因势孤力弱,受辱于旁门异派,事关帮威名,谨依帮规速驾,万急!再说绿林箭,尤其是修灵界的一种信义之物,不论交情深浅,不论亲疏,得立刻赶到应援。不怕到了以后,看见所发生的事情于理不合,或者对手的人跟自己有牵连,自己撤身退出来,那倒不算背叛修灵界的门规了。

    断眉薛老二传绿林箭之后,一看天色,已快亮了,遂带了两名亲信的兄弟,步出技勇营,见各营中灯火虽是依然很盛,但是必竟安静多了,因为奉命搜捕刺客,不过白闹了一阵,任什么也没查出来,各归各营,断眉薛老二,站在中军大帐前,一相度那四下里,不禁点头,心想:别看这大营里万马千军,也只能镇的住平常的人,搁在修灵界眼中,仍然是没用,任谁也挡不住。

    这时晓风阵阵,斜月西沉,天空一时比一时亮,薛云抬头望着天空,无意中看到营门口设的那座哨塔,不禁:“咦!”了一声,向身旁跟随的一名兵卒说道:“马鹰,你看,哨塔上的是什么?”

    马鹰忙往哨塔上看时,只是晓色朦胧,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往前凑了几步,这才看清,惊呼道:“那不是军门的官帽吗?怎么到了那上面,上面的瞭望弟兄怎的不见了呢?”

    薛云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这种技能,要在薛某面前显弄,真是班门弄斧——我还没看在眼内。”

    薛云吩咐亲信马鹰,道:“看看营门上当值的是谁?立刻请他来问话。”

    那马鹰赶紧把营门上当值的右营哨官沈明找了来,薛云沉着面色说道;“原来是沈老兄的班儿,这倒是想不到的事,老兄你也是老行伍了,瞭望哨塔的弟兄不见了,老兄竟会不知,咱这个差事越当越嫩了?老兄一定是公事很忙,你请执公,回头我们军门那说去吧!”

    薛云迎头一杠子,把沈哨官申叱的晕头转向,抬头一看哨塔上,果然瞭望兵丁不见了。这时天已大亮,见哨塔顶子上挂着一顶官帽,吓得这位哨官脸上立刻变色!什么话也不敢辩别,只有请安认错,求薛云栽培。

    薛云将威风抖足,把沈哨官挟制住了,这才把面色和缓过来,向沈明说道:“沈老兄,你可得明白,不是兄弟我太不容人,要在平时,就是事情再大点也没什么,不过今夜的情形不同,老兄你想想,教军门知道你这么疏忽,他能容不能容?我们在一处当差,谁还能故意跟谁为难吗?老兄看该怎么办?天可不早啦,我能替老兄遮盖,别的我可不敢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