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兵向前行礼,毛文龙很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向护兵说:“军门升帐,亲审这群反贼,把姓李的带出来,交我带走。”

    护兵答了声:“是!”翻身进军帐,向李乘风道:“相好的,走吧!”伸手把锁链抄起,李乘风倒不倔强,站起来跟着往外就走。

    李乘风出了帐篷,毛文龙带着两名小队子,手里提着纸灯笼一举,往李乘风脸上一晃,毛文龙厉声喝道:“你就叫李乘风吗?”

    李乘风只答了个“是”字,毛文龙向两名小队子说声:“带着他。”过来一名小队子,从陆统领护兵手中把锁链接过来,带着径奔大帐。

    李乘风一边走着,一边偷看大帐里的情形,大帐里夜间又与白天不同,五步一个卡子,隔一箭之地,就有一队查夜的官兵巡逻。哨塔上扯起红灯,上面有瞭望的兵丁。

    远远的望见大帐前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二十名削刀手,二十名弓箭手,雁翅排开。削刀手是每人抱一口厚背鬼头刀,弓箭手是背雕弓、跨箭壶,年纪是二十多岁,一个个身量魁巍,剽悍矫健。

    单有八名官兵,每人一只火把,这种火把是用松枝脂蘸的,又不怕风又亮。两对风灯摆在帐门口,两名武官,紧把着帐门口站着。

    李乘风被牵着来到大帐切近,往大帐里一看,里边地方很大,由大帐门口到里边公案桌前,足有三四丈深。

    在公案后立着一架屏风,屏风前、公案后侍立着四名跨腰刀的护卫。在公案两旁满是团营的将官,齐到这里侍侯军门升帐。帐内挂着四对羊角灯、两个戳灯,满点着羊油烛,帐内颇觉光明。

    迎面帅座尚在空着,李乘风被毛文龙指示着站在左边等候,右边却是蓝梅阖家眷口,在那里站立着,帐内外这么些人鸦雀无声,李乘风站的地方正可往大帐里看。

    工夫不大,从屏风后走出来两名亲随,内中一名说了声:“军门下来了!”立时将兵各就自己的班位站好,跟着从屏风后面走出那威仪严肃的王雪刚。

    王雪刚入了帅座,众将参见完了主将,各自退立两旁。李乘风见这王雪刚长得好凶的相貌:面如蟹壳,又像青砖,两道浓眉,一双虎目,两个眸子,闪闪的放出凶光,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另有一种慑人的气魄。

    王雪刚把案上的朱笔提起,在一张纸点了几点。侍立在公案旁的毛文龙来到大帐口,招呼道:“带蓝梅、蓝世忠、蓝世贤、蓝安、吴文渊、李乘风。”

    外面的兵卒答了一声:“是!”

    进账后,那两少年,一老者,一中年人,一齐跪倒,只有蓝梅口称:“晚生蓝梅,参见军门大人。”说罢,向上请了个大安,仍然昂然站立。

    王雪刚虎目圆睁,公案一拍,指着蓝梅喝叱道:“你好大的架子,你什么身份,见了本军门,敢这么傲不为礼?”

    蓝梅从容不迫的向上回道:“晚生在军门前不敢失礼。晚生是己酉科举人,殿试三元及第,曾任盐运使等职。”

    王雪刚哈哈一阵狂笑,突然把面色一沉道:“敢情是蓝举人,这倒失敬了!但不知蓝举人现在身居何职,荣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