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书房。

    “当家的,老余头那融的银子,我已交给方家商行的掌柜,托他们去采买木料。”林师爷道。

    “辛苦。石料的采买如何了?”李明琅歪在太师椅上,左手握一卷账本,右手骤雨般拨动算盘。

    林师爷捋着长须,回道:“谢少侠盯着呢,昨日已将云湘城外采石场现成的石头盘下。如今正屯在城外,到时直接拉去河堤便是。”

    李明琅捻着簪子搔弄发髻,轻叹口气:“这钱还没捂热乎,就要给出去,欸。”

    “当家的,这银子的来历我不多问,只是有一句话还请您记在心上……”

    “哎,别说,我晓得的。”李明琅淡声道,“劫富济贫,可一不可再。我身后有镖局大几十号人,要操心他们的生计,像这种虎口拔须的事,以后不做就是了。”

    林师爷哼了声:“当家的知道就好。”

    话虽如此,但李明琅心里知道,汪县令这般的贪人败类,蚂蟥一般吸附在云湘城和大行朝的百姓之上,是绝不会放过不肯向他低头的李明琅的。

    可是,即便派谢钰出马,趁月黑风高把汪县令一剑穿心,后来的县太爷又能比他好到哪去呢?

    总不能来一个贪官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吧?

    “为今之计,须尽早逮住汪县令的小辫子,让他投鼠忌器才是。”李明琅磨着嫩葱似的指甲,喃喃道。

    林师爷没听清,问她:“当家的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多挣点银子,好给您娶续弦多一份礼金。”李明琅回了他一道明媚无辜的微笑。

    林师爷甩袖而去。

    晌午过后,李明琅带齐人马,去城外的采石场运货。

    一路上,车盖相望,牛铃叮当,车队从南城门浩浩荡荡地蜿蜒而出。有行人问起,云生镖局的镖师和小厮们也不藏着掖着,高声将李明琅组织城中商户捐钱捐物修筑大堤一事宣扬出去。

    做好事不留名,如锦衣夜行,着实不是李明琅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