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烟被两个妇人合力架到了一间卧室,她的个头比起她们两人可以说是高大魁梧,好不容易进了卧室,两个妇人早就不堪重负,使劲儿将她往床的方向一扔,明知她会因为个子太高撞到头,背后又挂着桃木剑,非常容易被戳到,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虽然说不上是故意,但不在乎她是否会受伤倒是真的。

    卓烟自己偏了一下身子卸力,尽量以比较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她已经醒过来的动作,贴住墙向下滑,以一个歪斜的姿势在床上躺下了。

    两个妇人歇了两口气,也走了过来。

    柯高义老婆伸手拉起卓烟的一只袖子,一边将布料凑近眼前,用做惯了农活和家务,满是厚茧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暗纹,一边用难掩新奇和喜爱的口气说:“你看看,这衣服料子真是不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滑,花纹这么精细的布,不过这么大的放量真是浪费,以后得教教她怎么好好过日子。”

    柯高义老婆放下袖子,直接上手来扒卓烟的道袍,嘴里振振有词道:“回头给高义改身衣裳,边角料还能给我做件马甲。”

    “嗯?你看她手里是什么?”

    方才卓烟的手臂被抬起来又放下的时候露出了手,另一个妇人瞥到她掌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不像一般失去意识的人手掌自然放松。这妇人其实因为柯高义家白捡了一个媳妇,又得了这么好的布料而酸得眼睛都要发绿了,不想顺着柯高义老婆的话让她高兴,便正好转移了话题。

    柯高义老婆闻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撩起卓烟的袖子一看,发现她的左手果然虚拢着,露出里头一点白色。柯高义老婆直接去掰卓烟的手,从里面掏出了之前那个女人提醒卓烟快逃的纸条,她倒也认得几个字,一看上面的字迹和内容,登时又气又恨地说:“高义说让我小心柯明梁媳妇,我还帮她说话,觉得她来帮忙是好心呢,没想到还真让高义说中了!她都嫁过来两年多了,孩子都生了,还是向着外人!”

    另一个妇人有些幸灾乐祸地拱火道:“你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她说几句好话你就当了真。我早就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刚来的时候总想着逃跑,被打了不知道多少回才老实一些,骨子里还是没有跟村里一条心。你家这个也得多上上心,小心像柯明梁媳妇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柯高义老婆被她说得越想越生气,捏着纸条就要往外走:“不行,得赶紧让高义告诉柯明梁这事,好好教训一下他媳妇,自己不安分也就算了,瞎掺和别人家的事儿算什么。”

    另一个妇人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两人刚转身没走几步,忽然觉得身后吹来一阵凉风,随后迎面而来的是一抹暗红色的人影和她走动间衣袖带起的风,两人只觉眼前一花,呼吸因为扑面的疾风而随之一滞,然后才看清站在她们面前的是本应昏睡不醒的卓烟。

    卓烟一甩衣袖,将手背到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不过一开口,促狭的语气便让人觉出她不太正经:“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不绑一下,我醒了岂不是很容易逃走?”她说着将背着的双手手腕并拢,凑到两人面前,然后倏地收起所有表情,冷冰冰地说,“哦我忘了,我已经醒了,你们没有机会了。”

    柯高义老婆看着她一片清明的双眼,根本不见任何药物作用的影响,脑子里已然一片空白,从来没想过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另一个妇人倒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上下叩拜道:“道长莫怪,道长莫怪,这事儿与我无关啊,都是柯高义家干的!”

    “哦?”

    卓烟顺势看向柯高义老婆,什么都没说,她便也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

    “我有这么吓人吗?”卓烟又笑了,只是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比刚才那样平静而冰冷的语调更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