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胡人虎视眈眈,内有端王等人觊觎皇位,而他继位时才两岁,连说话都不利索。

    是颜太后视他为己出,将他护在了身后,与众臣周旋,从怀柔忍让到铁血手腕,一步一步分化收拢,多年来殚精竭虑,还手把手地教他帝王心术,最后又将一个清明的朝堂还给他。

    而她自己,由始至终,只落得一个妖后之名。

    弘武帝眼神悲切,颜卿卿心中却非常安详。

    多年来过度消耗心神,不是药物和补品能补回来的。这些天,她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总是梦见过去的事,想来时日已经无多了。

    她今年连四十都不到,但此生无悔。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便是方才那个梦。

    当年沈家大公子年少气盛,上来几句话就将朝中大部分人,包括她这个摄政太后,统统骂了一遍。

    她背后是手握十万禁军的颜家,连她都不能轻易与端王等人起冲突,更可况是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将他调出这权力斗争中心,再派一队人护送,然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他召回来。到时候,朝中已是一片清明,自有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流放途中,不管是犯人还是押送的官兵,全都死在了路上。

    沈氏书香世家,满门清正,当年就此没落,可惜了。

    颜卿卿眉间显出疲态,忍不住又闭了闭眼,弘武帝一慌,手中的银耳雪梨撒了一地。

    她听到玉碗碎裂的声音忽远忽近,也听到弘武帝喊了起来,整个仁寿殿似乎都乱成一片,所有声音混在一起,仿佛卷入了一个漩涡,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失去意识前,她心道,大哥二哥来得也太慢了,希望他们来了之后,直接在仁寿殿候着,省得她下次醒过来的时候,又得重新去召。

    颜卿卿时而感觉自己在云中,神魂都在飘荡一般,时而又觉得自己在水底,浑身沉闷,时而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化作了一粒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终于慢慢回拢,嘈杂声渐渐变大。

    “神武军办案!所有人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