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二皇子一事尚未查清,李显庆大手一挥罢朝三日,让百官好生休沐,他自己则整日与御医们探讨二皇子的病情。

    实则探讨的不是“病情”,而是那奇特的药物究竟为何。

    二皇子的身体还被陈皇后安置在朝阳殿,说来奇怪,明明身体都凉了,但那孩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大热的天,没有一点要腐坏的迹象。

    陈皇后安静地陪着他,三餐按时给他喂东西,喂不进去就哭,哭完又强制性给他喂蜂蜜水。

    她相信自己儿子没有死,但听御医说,正常人不吃不喝顶多挺个五天,喝水的话说不定可以挺七天,糖水最佳。

    李显庆偶尔过来看她,但他一来她就质问他一大堆东西,弄得他烦不胜烦,可又不能不来。

    这日李显庆刚踏进朝阳殿,陈皇后就问:“陛下想清楚怎么回答臣妾了吗?峤儿为何会忽然过来广仁堂?”

    李显庆回头,示意吴公公将殿门关上,而后一甩衣袖在书案边坐下,随手将歪了的砚台摆整齐了,方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峤儿贪玩,在太和殿坐不了一刻钟便到处溜达,朕也不知他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他去找你,自然是因为依赖你。”

    陈皇后眼下多了一圈淡淡的青黑,显然没怎么睡觉,她自嘲地一笑:“陛下以为臣妾还会像以前一样傻傻地相信陛下?宴会之前,陛下就提醒臣妾,要牢牢抓住许召南的错处,臣妾想问,陛下为何未卜先知,知道她会犯错?”

    “朕那只是一句提醒……”

    “不是提醒是预谋!许召南再傻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挖坑,峤儿分明是被哄着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才过来广仁堂——”

    “啪!”

    陈皇后被他重重拍桌的声音吓了一跳,神情愣了愣,继而又狂笑不止道:“哈哈哈哈哈哈被我戳中痛处了是吗?虎毒不食子,陛下,我没想到你——”

    “陈蔚琳!”李显庆轻喝一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淡淡地注视她,“你今日怕是不太清醒。”

    陈皇后笑着哭,“陛下,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一直是‘皇后’,‘皇后’……第一次叫我名字,居然是连名带姓地呵斥我……”

    李显庆站起身,款款走到她面前,单手将她拉近了,放缓语气道:“蔚琳……”

    “陛下,”陈皇后打断他,仰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含泪道,“是因为陈家势大惹陛下不高兴了吗?陛下想除外戚,不想让峤儿当太子,所以——”

    李显庆眼神骤然变冷,猛地掐住她的下颚,逼迫她嘴巴无法闭合,寒声道:“陈皇后,朕与你结发九年,在你眼中,朕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