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咂摸他说的这话,他转身又去操作鼓风机了。

    老曹今年五十五了,部队转业来的我们单位,混了大半辈子弄了个主任科员,平时在单位里是个标准老好人的形象,因为不管事而颇得犯人的喜爱。早年打过仗见过血,老婆早早去世就留下了个儿子,听说去年就抱上了孙子,生平再无所求,就等着退休看孙子享清福了,这次却摊上这么个事。

    我看着他把装着驱雾剂的袋子凑到鼓风机的进风口上,一股亮闪闪的气流吹入雾霾之中,将雾气驱逐。这一圈狱墙上不知架了多少这样的器械,大院里的雾不停地朝中间收缩,几座监舍楼的灯光逐渐明晰了起来。

    老曹说的有些道理,我们这个单位毕竟还是个纪律部队,再加上地处偏僻,环境封闭,并没有沾染上太多腐气,关键时刻警察意识还是有的。既然这样,我的工作就好做了。

    我打定主意,看眼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走到卢岩身边拍拍他,“谢了哥们!”

    卢岩一直在深情地看着狱墙里面,一身常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衬衣领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紫色,这时听到我说话,冲我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这一天来打的交道比较多,对于他的点头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我还是决定等这事过去,不管我们被怎么分流,我一定要送他一套那种摇头晃脑地玩偶,狠狠取笑他一番。

    “怎么没穿防弹背心?没有你的?”

    卢岩指了指脚边,一件崭新的防弹背心就倚在狱墙的儿墙上。

    看来这位爷是觉得常服穿防弹背心不好看,我看着他清秀的眉眼,很自然的就有了这种想法,不过这种想法显然是没有依据的,就像是我无法把他那种扯着下颌到处乱甩的霸道功夫和这个文静的青年联系起来。

    守狱墙又不是肉搏,怪物也没有枪,不穿就不穿吧!

    我看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交流**,便也不再说话,低头检查自己的微冲。

    话说因为我们单位地处偏僻,押犯又多,所以上面给配的枪着实不少,我年年都要集训一段时间的射击,枪都是发下来哪支用哪支,却从来没有用过手里这支。

    我卸了弹夹,拉开枪栓检查一番,空击后又装上弹夹,一股浓浓的枪油味散发出来,灯光底下,咖啡色的金属看起来极有质感。不知道为什么,这枪在巷战和室内的模拟中感觉威力实在是不小,但是在狱墙顶上,面对下面的开阔场地,虽然距离和巷战差不多,但总觉得手中不到四斤沉的小巧枪身像个弹弓,远比不上81杠的强悍感觉,甚至比不上一支五四。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摸摸身上的四个弹夹,我知道我是这个小队的第一火力,用不了多久,这支不起眼的小枪将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就像卢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