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醉这种毒,若以人解过一次,便得再解几次方能彻底清除余毒。王久善给绮罗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提着药箱出了阁门。

    绮罗愤愤的骂了一句:“该死的忠勇侯…”

    在府中住下后,想了想,又命侍女摆开笔墨,写下一行字,嘱托她递给萧远侯。

    王久善心叹道:“公主性情执拗,若留她一人,恐怕当真宁死不屈。也不知这个萧远侯能不能劝她一劝?”

    夜幕降临,公主府渐渐归于寂静,侍女们提着宫灯在廊下走过,灯色晕出一圈红晖,在这雨夜里朦朦胧胧。

    寝宫中,绮罗摒退了众人,席地而坐,独自倚靠梨花榻旁。青丝如瀑,遮去半边丽容,却仍可见她神色凝重,眉间隐忍。

    雨势渐大,春日醉似乎也渐渐发作起来。身体有些冷,又有些热,意识已模糊不清,恍惚间,仿佛又瞧见了萧远侯。

    其实遇见萧远侯,本来就与做梦一样。梦里,有诸多不易,却也有值得珍惜之物,如流萤,如杏花,如……萧远侯。

    凝聚神思,绮罗想将眼前人瞧得更清,忽然间却发现他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在。

    绮罗回过神来,喃喃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总是在。”

    萧远侯沉默一瞬,想起今日收到的信,最终还是低声道:“王老先生说……”

    绮罗听得,笑了一声,仍哼道:“多事的王久善。”想来他与萧远说了春日醉之事,萧远侯才会前来瞧她吧。可是为何?明明她死了,于他而言才更好一些。毕竟她是,将萧远困在公主府的大恶人。

    绮罗心神恍惚,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枚匕首,递给萧远侯:“你听着,我乃大御长公主,势必不能再与人苟且。只是我怕疼,不敢下手,你拿着这匕首,杀了我吧。我已留下遗信,道清了缘由,不会有人怪你……”

    萧远侯握着匕首,神色难辨。小公主要他杀她,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而这其中除去心善,还有其余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他沉默许久,却拔出了匕首,道:“好,我杀了公主,再陪公主去死。”

    绮罗神色一顿…

    为什么?让他走时他不走,让他杀她他便如此听话,难道……他是蓄谋已久,就等着这一日?

    绮罗忽然,有些不太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