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倌儿这阵高丽语说的叽里呱啦的,倒是把那个当头的给逗乐了,可算摆摆手把长叉给收了回来,旋即又是一抱胳膊,大大咧咧的问道。

    “那你们这一行三四十号,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可算说到正点子上,那老头子从身后脏兮兮的褡裢里翻了一大顿,最后才翻出张皱巴巴的公文,双手递给了那高丽军官。

    “回,回军爷,小的们是黄海道的难民,这不去岁胡乱,小的村子被烧了,逃回来时候,户籍已经被注销了,地也被文川朴家所占,官老爷就给俺们批了条子,让我们村儿向北逃难,遇到荒地则落地扎根,就地落籍。”

    “这不,小的们走义州,义州是天朝的地盘了,不收俺们,只能走板幕岭来碰碰运气!”

    别说,这老倌儿说的有理有据,就连公文都是真的,这玩意是毛珏从黄海道熊津那儿搞来的,李朝无力赈济灾民,干脆把人打法到他这儿,这白条子不知道批了多少张,到这儿派上用场了。

    这军官瞅瞅关文,再瞅瞅一群扛着锄头农具风尘仆仆的汉子,一时间禁不住犯了难,琢磨好一会,这家伙方才一拍脑门:“在这儿等着!老子去通报防御使大人!都给老子老实点啊!”

    说着扭着那肥嘟嘟的屁股,矮人似得拐阿拐进了那城里,别说破城不打,这五品防御使步子倒是够慢的,让一行人足足等了十多分钟,一个穿着黑沙官袍,戴着纱帽,一张脸瘦长的跟老萝卜干一般,四十多岁的中年高丽官这才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哎呦,拜见大人!”

    老倌可够懂礼的,离着老远就直接跪下了,手哆哆嗦嗦在袖子里摸索半天,居然还摸出来一两碎银子来。

    “这是小的全村儿孝敬父母官的,求大人笑纳!”

    嘿,真叫银子亮人眼,看到这贵金属颜色,这小官儿向前的步子都快了不少,不过没用手接,一脚把银子拨弄掉,再踩在自己官袍下面,这一双八字胡方才笑的撇了起来。

    “你们的情况呢,本官也考虑了,可是本官很为难啊!朔州在册的土地,都已经分发完了,实在没有安置你等的位置!”

    “啊!求大人宽限宽限吧!我们全村儿一百二十多号人,走到这儿饿死的饿死,逃散的逃散,就剩这三四十号了,再走,俺们就是死路一条,求您开恩啊!”

    老倌儿顿时是催足顿胸,脑袋不当自己脑袋那样,砸在地上砰砰作响,他这哀嚎的可怜,萝卜脸防御使又是捏着胡子嘶嘶的琢磨着,拿捏了好一会,故作姿态做主了,这才勉强同意那样点点头。

    “好吧,谁让本官心善,本官在小防墙岭和板幕岭之间,有着一片荒地,你们就去那儿开荒好了!”

    “什么?开荒,不落户籍那我们岂不是成了佃户贱民了?大人,我们可是良民啊!”

    “怎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