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扑腾一声,陈大成双腿儿着地,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四十多岁的老脸上满是恳求,绝望的看着陈赞中。

    “爷爷!”

    几个陈家的公子哥也跟着跪了下来,同样一声声的乞求着。

    钱塘陈家这一支脉主要都在这儿了,要是和着沈光祚的道路走,陈家的名声也许就在东林党中就臭了,而且也许被毛珏拖累的败亡,然而要是不答应,也不用什么如果了,今晚陈家就得灭亡。

    是将来死还是现在死,是饿死事小还是失节事大,这是个问题。

    老脸都颤抖了,陈赞中满是皱纹的额头上,汗珠子顺着沟壑向两边流淌去,胡子都哆嗦的一抖一抖的,那双发黄的老眼亦是发至中微微的跳动着,要么从跪在地上的子侄辈身上眺望过去,要么就落在沈光祚的脸上,汗珠子顺着胡须流淌到胸口,片刻,就濡湿了一大片!

    艰难的纠结了足足三四分钟,老家伙方才老脸一片怅然,肌肉瘫软无力的松懈下来,双目无神,有气无力的哼哼道。

    “你们这些孽子!你们这些贼子!老夫……,哎……”

    陈大成瞬间是满脸亢奋,狂喜的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撞在桌子边上亲自把宣纸摊开,一面还急切的指着几个发愣的后生喊着。

    “老三,老五,愣着作甚,还不快来,给你爷爷研墨!”

    陈家一家子都跟着忙活了起来,笔墨纸砚,不到一分钟就给伺候的明明白白的,饿死终究事不小,失节事情想比起来,也不是那么大了!不情不愿的被贡到了书桌旁,长叹一口气,陈赞中还是抬起了毛笔。

    不愧是常年干御史,专打小报告的,哀叹中陈赞中一杆毛笔却是龙飞凤舞,短短几分钟,一张密密麻麻的告密信就新鲜出炉。看着桌子上自己的印章,陈赞中还是有点犹豫,不过陈大成可没心思去敬畏父亲了,全府上白口的性命,全在这一张纸上,他擅作主张就扒开了印盒,把陈赞中的私印狠狠压在了上面。

    这就是文人的投名状,一封书信,足够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了!陈赞中强忍着冲动,没有抢夺回来,在他阴沉的目光中,沈光祚是满意的从陈大成手里接了过去,迅速端详了几遍后,终于又是对着毛珏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光是自己一家,一但坐实造反,他毛珏还可以往倭国跑,占山为王,沈家一家子可没地儿去,老家伙估计也不敢拿自己儿孙吃饭的家伙开玩笑,吹干了墨迹,把信封好,毛珏是郑重的把信交给了毛槊。

    “八百里加急,连带从几个府里翻出来的密信一起送到京师!走海路!”

    “等等,这信不送到京师!”

    这功夫,沈光祚又是把毛珏给打断了,捋着胡子想了想,老家伙眨巴着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