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涂那边主公是否需要派人前往坐镇?”霍同宇听完袁袭的话之后朝着薛洋问道。

    “那倒不用。”薛洋摇了摇头道:“淮南道十四州的盐铁生产和交易很集中,除了扬州和楚州,就只剩下当涂和黄州两地。如今黄州那边大军云集,铁矿场刚刚开掘,除了我们自己外人根本无法知晓,而当涂沈家也不会有事,想来田令孜唯一能打的也就是扬州了。等着吧,这崔世基还会上门的。”

    “同宇,你既然回扬州了,就去和严先生交接一下,领头把户司管起来,如今我淮南军下辖之地税赋逐月攀升,农工商税的比率也不断变化,我需要户司能够尽可能的将数据账册做细致,以便将来能有一个参考。”薛洋此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顿时笑道:“另外将盐铁税的事重新落实下去,后勤部和马家近日之内就要加大往市场上供给食盐的力度,户司和各地府司衙门必须有所准备。”

    让霍同宇回来接管户司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曾经做过多年主簿的他对于政策和税收这一块比起其他人更多一份心得,所以霍同宇当即抱拳拱手之后才推了出去。

    不过薛洋有一点没有想到的是,崔世基此时并没有来找他,反倒是派人去联络被遣散打发回家的原盐院的那些盐官税丁衙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将滞留在扬州境内的上百人都串联了起来,在中和三年三月十七,在马天明和陈烨二人商议好的,大规模对外倾销食盐的时候,将盐铁司团团围住,甚至还和值守的衙役发生冲突。

    这些骚乱虽然被很快的镇压下去,但是就在当天扬州市面上,就流传着一则小道消息,说是盐铁司的食盐是私盐,所以价格便宜,私盐买卖属于重罪,一时之间竟然吓得那些原本负责分销的盐商不敢上前,扬州原本的盐业市场也陷入停顿。

    “这个崔世基,还真是小聪明不断。”消息传到淮南观察使府内,薛洋和从舒州赶过来的陈老爷子哑然失笑,不过这也看出田令孜对于盐铁专营的志在必得,否则的话不会在鞭长莫及的情况之下还会如此费心费力的筹谋。

    “让暗卫出动,对于暗中作乱的一律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田令孜有多少人可以派出来。”薛洋摇了摇头让向杰去下达命令之后道:“既然那些盐商不敢接手,世叔,不如陈家联络徐家他们先把这事情给接下来吧。盐铁关乎国计民生,田令孜苦心孤诣,我们也是不得不重视。”

    “我淮南军麾下的州郡,由陈家为主联络其他商家组建统一的食盐分销商行,由各地官府扶持,迅速将食盐价格压下去。而在外面,则利用我们的价格优势,击垮朝廷的盐院,将食盐主导权抢到手,必要的时候十三司会派人协助。”薛洋的话让陈老爷子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旁边袁袭就跟着笑道:“主公让陈家和十三司插手,只怕这田令孜真的会急眼了,原本我淮南境内的食盐产出就很少,依靠的都是外地转运,所以食盐价格才会愈发高涨,如果这价格一旦大跌,那田令孜从高相公手中抢过去的盐铁转运使只怕是要做到头了。而且十三司也可以借助陈家的食盐分销将在中原等地的网彻底铺开。”

    “事关生死,不得不谨慎。”薛洋没理会袁袭的话,反倒是给陈老爷子倒了一杯茶之后笑道:“世叔之前是否派人回过光州了?”

    刚刚还被薛洋的一句事关生死吓了一跳的陈老爷子被他下面的这句话问的一愣,随即点头道:“李罕之一走,听说光州那边政局也在动荡,我陈家在光州的基业虽然早先就放弃了,但是能够捡起来一点是一点。”

    “既然这样,主公,莫不如让吴明在光州以陈家人的身份出行如何?对外就直接开盐行,就开在杨行愍的眼皮子底下。”袁袭一笑,随即点头道:“如此一来,杨行愍一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少来,军师有空还是想想该如何铲除田令孜分派到各地的那些线人吧。”对于袁袭的提议薛洋大手一挥,直接将他赶了出去。不过也正如他所言,此时不论是他还是袁袭,其目光都放在了境内伴随着围堵盐铁司而涌动的那些暗流身上。在崔世基这颗明面上的棋子之外,田令孜布置在淮南道境内的所有暗子才是十三司要关注和打击的目标,所以几乎就在盐铁司那边绕过此前的那些盐商开始另择渠道销售食盐的同时,一场围绕着盐铁之争的交锋在淮南道境内正式展开。为了逼迫田令孜低头,这一次袁袭和向杰两人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在盐铁司稳住了销售渠道之后,立即雷霆出手,以十三司串联各地,在周边五个州郡同时出手,围绕着扬州为中心,几乎是在一天之内,查处,围剿、缉拿了大批的前盐院官员、税丁和衙役,还有大量的身份不明的外地人。将这些天在各地闹事的这些不法分子几乎是一网打尽,同时对于那些拒不执行盐铁司训令的部分盐商,十三司直接上门,将家族主干人手部拿获。

    这场迅捷之极同时规模浩大的缉拿行动在随后伴随着扬州盐政逐步回稳之后开始向外传播,让无数人从梦中惊醒的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扬州对于盐铁的看中。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看中,使得在扬州才暗地里指使人手活动没几天的崔世基再次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