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何胜在带队返回上兰岛的时候,朝着身边的亲卫问道。

    “快船送回去的,想来明日便可抵达冈州岸边。”亲卫回答完毕之后有些不忿道:“指挥使为何要将这小子放走?万一他再来一次,岂不是我军要和他一个人打三次不成?”

    “你小子能不能动动脑子?”何胜回身笑骂道:“这冈州水师前前后后被我们打沉俘虏的战船有多少?他一共才一百多艘战舰,楼船都快被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舟师小船能开的出来?”

    “那指挥使您放他回去干嘛?”亲卫被何胜的一番话说的默然点头,但是随即有些不甘道:“这小子被俘虏了两次,到最后您多亲自劝说了,他还是没点头,难道不该——”

    “你呀,有些事不用追究于表面。”何胜在旁边摇头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点头?再说了,他投不投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消息带回去。”

    何胜的打算其实就是要刘?将这场海战的消息带回去,不论他本人态度如何,这个消息势必会伴随着他的返回而迅速传遍整个冈州各地,到时候大战的战果不胫而走之后给冈州各界带来的压力才是他真正想做的。这一点十三司散布消息都未必有刘?自己来得有效果。

    实际上何胜的想法很正确,在第二天,当刘?被平南军快船送到冈州码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冈州水师出海的时候,那是万帆齐动,旌旗招展,不可一世,甚至于如今的冈州刺史留后刘隐还亲自带着高层文武来港口送别。结果这才几天时间,就只剩下刘?孤身一人返回,而且还是坐的平南军水师的船只,这不由得让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原本刚刚被刘隐压下去的暗流重新开始汹涌起来,而且这一次比起之前刘谦去世更加凶猛,这是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容不得这些大商家大豪族不慎重。

    而为了打探最真切的消息,这些人几乎是在刘?返回刺史府的同一时间聚拢了上来,一个个都以嘘寒问暖的名义,来打听消息,甚至于还有不少人开始在见到刺史府门口被军兵拦住了道路之后,开始纷纷走起了歪路,拉住刘家的下人,试图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到一些虚实。

    “看到外面那些人了吧?”此时的刘隐确实和刘?在说这件事,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一丝丝的感慨,不过在看到弟弟安然无恙的返回之后,目光也逐渐转的柔和起来,徐徐道:“事到如今,你能平安,我也就放心了。父亲尸骨未寒,你我兄弟断断不能在此时有所折损,否则我刘家真的要走到覆灭的尽头了。”

    “大兄如今想得如何了?”刘?看着对方苦笑道:“这一战我是输得心服口服,不敢再有其他念头,只是这冈州——”

    “我知道。”刘隐笑道:“冈州是大唐的州郡,不是我刘家私有,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外面那些人也知道。所以这些人才会拼命打探消息,就想知道我们和平南军到底怎么样了?你这一战输掉之后,我刘家还冈州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大兄的意思是,若是你我不投诚,这些人难不成还敢造反不成?”刘?豁然而起,看着刘隐怒道:“大兄,此事交给我,容我带兵先宰了一两个出头的,自然就能震慑住这股歪风邪气。如今这冈州城还不轮到他们上蹿下跳的,朝秦暮楚的。那平南军也一定不会需要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先去休息一二吧,这件事我来处置,还不需要你来操心这些杂事!”刘隐摆了摆手,笑道:“你都说了,都是一些上蹿下跳的小人,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刘隐三言两语将弟弟打发去休息之后,独自一人沉默良久之后才喊来管家匆匆而去,而伴随着管家的离去,刘?战败,冈州水师一战尽磨的消息也迅速传开,这一瞬间让所有人哗然。由于这个消息是刺史府内宅管家亲自说出来的,可信度不容置疑,所以也一下子让整个冈州的局势迅速发酵,一下子到了崩溃的边缘。岭南各地,水师的作用在这些大商家看来比起步军还要大,他们出海做生意,靠的是海船,而水师也是直接体现这种作用的军种。冈州的这些大商家此前之所以选择归顺刘谦,就是后者手中的水师力量直追静海军,甚至于比起光州留守的水师力量还要强大,足以确保他们在岭南这片海域横行。

    这股强大的力量却两战之后彻底战败,如今更是只剩下刘?孤身一人独自返回,这么巨大的落差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甚至于不少人已经在暗暗计划,打算近期举家出逃,前往广州安南等地。

    而也就在此时,原本散布消息的刘隐却让城中兵马暗自做好了部准备,暗中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些他亲自交代的大商家。

    “大兄是打算对他们动手?”刘?被自己的兄长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倒是笑道:“莫不如交给我来处置?”

    “动什么手?有必要动手吗?”刘隐直接摇头道:“如今最重要的是稳住地方,设法保住冈州平稳。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去新州一趟,好好震慑住那些本地的土豪世家,免得他们作乱。我们既然占据着这四州之地,那就要确保他们平稳安定的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