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阆州,阆州急报,云台山大战,我军主力被天策军一战尽数歼灭,如今,阆州府城已经失陷了。”成都城外,是十几万晋军围城不止,好不容易有消息传入城中,却还是个噩耗,一下子让王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王爷,是否给二将军送信,让他赶紧率部前来成都府解围啊?”王淑在旁边急道:“如今晋军攻城不止,成都就算是城防再坚固,只怕也难以持久作战,不如让二将军赶紧回来吧,靠他的本事,总能够率军打败李克用,先解了成都府之围,然后再设法和天策军作战啊!”

    王淑是执掌西川民政的文官,军政方面他能说的不多,但是这个时候,成都府内部,王建带回来的兵马持续作战一月有余,已经是疲惫不堪,而城外晋军却不断就地强征百姓入伍,组成攻城兵马,不间断消耗蜀军战力之余,骑兵主力更是纵横四周,连破绵竹、剑阁等要地,逐渐对成都府形成包围之态势,已经将蜀军的潜力逐步耗尽,如今,也只有设法让抵达南部泸州等地的王宗弼率部北上,才能够设法解围。

    “宗弼,让他回来吧!”王建是独自沉吟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有给王宗弼发出号令过,但是自始自终对方就从未回应过自己,而且如今泸州等地也已经被他全盘接管,整个西川南部,甚至于包括西南地区的蛮族部落兵马都被对方给集中到了手中,这个时候这种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却已经无力干涉。

    “启禀王爷,李克用再次率部攻城,而且送进来箭书,让王爷立即率部投诚,否则大军杀入城中,必会连累满城百姓跟着遭殃!”王建这边刚刚派人秘密出城送信,李克用那边的动作也毫不停歇,在李嗣源率部出击之后,自己亲自坐镇成都府城下,指挥大军猛攻城池不止。

    晋军的打法还是和以前一样,骑兵游弋在外,步军负责攻城不止,只不过在见到王建自始自终没有派兵出城作战之后,息了心思的他转而全力以赴将目光对准了成都的城防上面,而且责令李存信等人就地组织西川本地百姓加入步军行列,将西川各地城池内的兵器全部发放下去,武装这些乌合之众冲杀在前。

    这个时候的他实际上也没有了退路,在周德威率部进入河东作战之后,关中方向甚至于已经无力给他提供太多的臂助,所有粮草兵员都需要就地筹措,好在前期抢占了不少州郡,里面别的没有,粮草辎重比起关中各地,储备要多出一倍不止,算是暂时结了他的困境。

    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尽快拿下成都府,然后才能靠着手中步军来坐镇各地,压制反抗,骑兵主力才能够及时回援河东,助周德威一臂之力。这个时候的沙陀人的劣势一下子被放大到了极限,本身的兵马因为路途阻隔,已经无力维持从东到西这么大疆域的调动和作战,以至于不仅仅是周德威在河东只能勉力支撑,他在成都府城下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克用,你背信弃义,强占我西川浩土,本王在一日,就一日和你不死不休!”站在城墙上,王建是看着城外的大军连绵起伏,目眦欲裂,纵声怒吼,声震四方:“我蜀地援军不日即可抵达成都城下,到时候定要叫你沙陀蛮夷葬身在这天府之国,让你匹马无归。”

    “诸君将士,随本王杀贼!”他亲自抢过一张弓箭对着远处的晋军阵列一箭射出,声势凌厉至极,以至于在随后带动整个蜀军无视晋军的全面进攻,双方围绕着四面城墙厮杀一整日才仓促收兵。

    这样的大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之余,城墙下面,双方士兵积尸如山,鲜血让整个城墙都变成了黑褐色。成都府自从高骈从剑南道调走之后,已经很少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战事,承平百年之后,若不是王建入川后竭尽所能调动蜀军锐气,只怕根本就挡不住这种旷日持久的大战。

    “统领,根据我们的暗卫密报,城内王建的兵马已经损失过半,而且后续已经无法征召更多青壮年入伍,看起来他的潜力快要耗尽了,就怕到时候未必能够坚持到我军打过来啊。”成都城外,阿贵身边副手有些担忧的看着第二天一早继续开始的大战,转而朝着对方问道:“要不要想办法阻止李克用?”

    “你是想捣乱李存信?让他组织不起来兵员?”阿贵点了点头,随后道:“去给副都统送信,告诉他成都府的战况,看看我军那边能不能动作快一点,尽量赶在成都府失陷之前杀过来,如此的话还可能逼迫王建投诚的同时,将李克用打回去。”

    阿贵这边出手确实一下子打在了李克用的软肋之上,暗卫迅速出动,调动西川各地百姓开始抵抗晋军的蛮狠征兵办法之后,一下子让李存信那边原本可以肆意抓捕青壮年入伍的办法迅速告破,这一下让李克用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之后,原本用来巡视各地的骑兵也在随后迅速被调动了出去。

    但是这一招虽然缓解了王建的压力,但是却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此时成都府的困境,而且大战连月之后,城中的民心也开始迅速浮动,看不到希望的成都府百姓对于王建的支持正在飞速下降。

    而此时,在泸州那边,王宗弼根本不需要王建的传讯,本身就暗中派人时时盯着成都府状况的他,在王建命令传来之后,迅速察觉到了此事城中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困境。

    “二将军,我军坐视不动,只怕王爷那边真会出问题啊,成都府若是被晋军拿下,泸州只怕也未必能够保全,我们的后路在哪?”王宗弼的心思只有身边极少数心腹才知晓,所以对于对方的迟疑,副将心里明白。

    “命令各部,准备起兵吧,我们去不去,都要把声势放出去,看看局势再说。”王宗弼沉默良久之后,才转而道:“父王那边,只怕是不能善了了,通知我们的人,一旦成都府出现变故,让他们尽可能往泸州方向撤退,我来负责接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