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临淄城方向有齐军密使秘密往北而去,带队的是戴友伦。”帐前都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武差点以为对方是打算北上拉拢王镕和王师范两人反水,所以直接撇嘴道:“不去管他,把消息放给杨洪,他知道该怎么办。我要的是郑璠这个老小子的消息,他不是昨日就到了临淄了吗?还没进齐王府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戴友归这几日也不曾出现,似乎是躲在齐王府内密谋什么。”副手的话让陈武微微沉吟之后转而道:“派人联络齐王府暗线,查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郑璠的到来,意味着不论是朱全忠还是杨行愍手下的谍报组织全都将主要精力集中到了临淄城内,所以由不得陈武不认真对待。

    但是此时的他不知道的是,齐王府内,杨行愍正在做着一个艰难的抉择,甚至于可以说在戴友伦秘密北上之后,实际上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军师,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杨行愍是来回走了无数次之后才转头看着戴友归脸色惨然道:“你可知,若是这件事办砸了,你我可都是要成千古罪人啊。”

    “主公不要担心,这件事若是最后失败了,臣愿承担一切罪责。”戴友归此时站起身来,朝着对方肃然拱手道:“但是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派人出关,引动草原契丹部族的力量南下,才能够遏制住天策军的这种南北分进合击的策略,从而彻底扭转战局。”

    “但是放弃幽蓟十余州,那岂不是将中原屏障拱手送给了草原人?”杨行愍以前是在朔方执行过防御北部草原人的战备任务,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此时面红耳赤道:“若是一旦有失,你我拿什么像汉家百姓交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这种事情当年高祖皇帝也曾用过。”戴友归深吸一口气之后道:“当年高祖皇帝起家之初,也曾卑辞厚币,遣使出没草原,和突厥交好,才换取了河东后背安全,从而全力进入关中争夺天下,否则又岂会有这大唐两百年天下?”

    “只要我等日后能够收复失地,那就不会对不起汉家祖宗。”戴友归说到这里,拱手跪拜,朝着杨行愍道:“请主公放心,这件事机密之极,无人知晓,便是契丹人南下叩关,外人也不会知道是我等出手,只要将天策军的这只偏军消灭在燕地,我们就能够全力南下,和朱全忠一起打败天策军,如此,回过头来,再将契丹人打出去就是。”

    戴友归的这套理论实际上是借鉴了当初高祖皇帝的做法,但是很明显,此时的杨行愍并没有当初隋末之时的好运,在自己入关争夺天下的时候,草原各部也在争夺气运,所以将大灾拖到了贞观年间才解决。而且在天策军纵横燕北的时候,如果让契丹人出手帮忙,就必须拿出对方心动的东西,这个时候,也唯有燕北这块土地,才值得对方不顾一切的冲入汉地,介入汉地诸侯之争。

    “那可是十五州之地啊!”杨行愍叹息一声之后,没有理会戴友归的动作,反而自顾自走到一边后叹息道:“燕北各州郡,历来都是汉地屏障,从武帝时代开始,拱卫河北各州郡,一旦有失,则整河北数十州包括中原各地,随时都可能被铁蹄踏破,这种事情,你让我如何下得了决心?”

    “主公,但是这些地方如今大部分可都不在我等手中。”戴友归知道杨行愍的脾性,所以此时毫不迟疑继续道:“那是被王镕和王师范二人占据,此时又加入了天策军,就算是契丹人南下,那也是他们在防守边地,若是丢失了城池土地,承担骂名的也是他们,而不是主公和我齐军上下。到时候只要打败了天策军,我军穷尽一切北上,还是足以力挽狂澜,拯救边地百姓的。”

    “你放我想想吧,这几日军师辛苦了,外面宣武军的事情,你就代我处置!”杨行愍摆了摆手,示意已经在自己的书房内待了好几日的戴友归出去,随后直接将自己关在了里面,谁都没见。

    杨行愍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但是戴友归却悄然松了口气,转而出门的时候都带着一丝笑容。

    这个消息在随后被暗线送到陈武手中之后,后者有些疑惑道:“你是说戴友归在齐王府的书房内待了好几日,这才出来?他们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连天加夜的商议?”

    “这个暂时不知道,齐王府书房没有杨行愍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所以我们的暗线虽然等级很高,但是却也无法探听到什么。”副手摇了摇头之后,转而道:“但是能让他们将郑璠撇在门外,想来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会不会和戴友伦北上有关?”

    “应该不至于。”陈武摇了摇头,沉吟良久之后转而道:“你派人再去找一下杨洪,盯着戴友伦的一举一动。这个杨行愍到底在搞什么鬼?策反王镕和王师范也不至于这么隐秘吧?他们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陈武没想明白,但是对方能够将保密等级做得这么好,那就越发说明这件事太重大了,必须严格保密,而且甚至于比会见郑璠还要重要。所以他是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转而让人急速将消息送回金陵,试图让薛洋能够提前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