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京城,第一件事,自是要拜访师长。齐先生定是少不了,季夫人有个表兄在京城,他由庶变嫡,也理应去认认门。

    季珩生在京城,但九岁前的生活,几乎是与世隔绝,身为庶子,他被兄弟不喜,同本家的公子们也说不上话,细算下来也没朋友,凌氏也没亲人,他唯一的姐姐至今还下落不明,整个人一直都是孤零零的。直到后来去了见微书院,才结交了几个同窗好友。

    还有本家,虽说身份变了,但他还姓季,同本家也还是族人,虽然关系其实很远,但入了京,出于礼数,也要拜访一下的。

    季珩与许知一先带着季夫人的书信,去了梁家,当家人正是季夫人舅父家的表兄,季珩称其为表伯父,在工部任郎中;朝中六部,吏部最重,户部有钱,礼部清贵,工部吗?话语权最弱,梁表伯父混到现在,也还是个正五品,以季珩现在这身份,结交也还好。

    到了梁家,门房通报没一会,两人就被请了进去。许知一被引去后院拜见梁夫人,季珩则被请去了书房。

    梁家书房中,季珩见到了梁老爷,以及年长几岁的梁家嫡长子梁秉文。

    季珩拱手,恭敬的行礼。“晚辈季珩,见过表伯父。”

    梁老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就是季珩,来,坐下说话吧!”继而又将儿子介绍了一下,“这是秉文,已经及冠,表字少安。”

    两人见礼后,宾主落座,下人们送上香茶后便退下了,梁老爷也寒暄了起来,问的诸如,今年多大了,表妹可还好,听说你考了淳县第一之类的。

    季珩都认真的做了回答。

    梁秉文在一旁并未多话,只悄悄的打量着季珩,同为举人,尽管他乡试成绩并没季珩名次好,但他仍不看好季珩的官途,出身低又毫无根基,朝中无人,即使有才华也是寸步难行。

    梁老爷却不这样认为,他问季珩,“明年的会试,可有把握?”

    季珩:“尽人事,以听天命。”

    梁老爷挑眉一笑,没说什么,只是考察了他的学问,还出题让他写了一篇策论,季珩不紧不慢的写了,梁老爷拿着文章看了看,心想: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季家家大业大,淳县的老太爷,他也是知道的,虽说养废了儿子,但孙辈们还有些样子,尤其那早逝的季晔。

    做为晚辈,他不便言不是,但这行事也太昏庸了,好好的年轻人,竟给过继了出去,倒是便宜了表妹,他观这季珩进退有度,从容淡定,年纪轻轻却老练沉稳,不是个简单的,也绝非听天由命之人。

    亲戚间的第一次见面,相处的还算愉快,半个时辰后,季珩起身告辞,梁秉文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再回书房时,便听到父亲叮嘱:“少安,你表姨母没选错人,这季珩不是个池中之物,将来会如何,谁都不好说,大家既是亲戚,你们又年纪相仿,多些来往也无不可。”

    梁秉文也看了季珩的策论,连忙点头称道:“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