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叔点点头,他一直认为马叔对韦泽的要求未免太过于苛刻了,苛刻到不像是历史唯物主义者会说出的话。如果个人的能力能够彻底扭转世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世界已经到了只差这么一个人的那点微薄力量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的程度。现在的世界别说资本主义制度依旧强悍有力,连封建制度也没有完全走入历史的垃圾堆。韦泽对于封建制度的评价真的相当程度的扩张了社会理论的深度和广度。

    消灭土地分封并没有消灭封建制度,权力分封同样是封建制度,还是更高级别的封建制度。而且这种权力分封更具备隐蔽性和欺骗性,也就是说更具备合理性。

    当然,当下的这个世界甚至远没到可以去从容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整个世界有太多人挣扎在饥饿边缘。中国的崛起只是让工业化文明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了整个地球而已。十年前,大概还有一个非洲处于工业文明之外。而五年前达成的列强瓜分非洲的协议,让这片最后的非工业化的土地也被迫卷入全球范围的工业化浪潮之中。

    现在的地球上,每一条边境两边都是工业国,或者至少是背后站着工业国的农业地区。北美爆发的战争更是两个工业国之间的战争,而且在其他关系紧张的地区,军事冲突大有一触即发的模样。

    指望韦泽一个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带领着整个地球的人类走上更加光明的未来。恩叔认为有这等想法的人实在是太小看人类了。

    就恩叔整理着自己想法的时候,韦泽开口了,“公有制和私有制都必须是解决当下问题的手段,如果公有制和私有制都能够解决当下问题,我当然会努力推动公有制。但是只有私有制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也会去选择私有制。就如我国的餐饮业,我实在是没办法用公有制来解决。但是像自来水这样的行业,我就必须用公有制来解决。这些问题都不是一句简单的所有制关系来解决的。”

    恩叔对此非常认同,世界或许很简单,但是简单的口号从来不可能真正解释世界的本来面目。就在他等着韦泽对此有所阐述的时候,韦泽说道:“恩格斯先生,我个人希望您能留在中国。不知道你对此是否有兴趣?”

    “阁下希望我能为您效力么?”恩叔倒也想过这样的可能,所以问的很坦率。

    韦泽的语气同样坦率,“我个人并不需要别人为我效力,对于那些优秀的人物,请他们为别人效力就是笑话。甚至境界不到恩格斯先生您这样水平的,他们也能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想请恩格斯先生参与在中国建设更先进制度的工作。我个人觉得您对这份能够实践您的社会理念的工作大概会有兴趣。”

    “您是以互相平等和尊重的态度来对待部下的么?”恩叔问。

    韦泽不喜欢这个问法,而且通过翻译交谈对韦泽来说并不能生出友好的感受,哪怕是和恩叔这样的大人物也是如此。他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的周围并没有部下,我的周围都是同志,都是有着和我差不多政治观点的同志。我们集结在一起的理由不是他们隶属于我,而是他们同样隶属于有共同政治理念的政党。我并不是请您加入光复党,而是请您留在中国一起参加建设新制度的工作。”

    “也就是说您并不是邀请我加入您的政府喽?”恩叔用欧洲的习惯问道。

    “我们这里只有人民的政府,所有政府的正式名称都是人民政府。您想加入我的政府,也找不到属于我的政府。”韦泽苦笑道。

    “不加入光复党,也不加入政府,那么您希望我在哪里起到作用?难道是作为您的幕僚或者秘书行使权力?”恩叔直奔主题,也的确戳到了要害上。

    韦泽一时有些语塞,如果不归属政党,不归属政府,那恩叔大概只有韦泽的私臣这么一个身份。但是这难不住韦泽,“我邀请您加入党校,作为党校的聘任教授参与课题研究。”

    “学术机构?”恩叔半自言自语的说道。

    “对,历史唯物主义作为一门科学,自然要在学术机构里面存在。”韦泽有些敷衍的答道。这次交谈持续了不短的时间,韦泽也觉得情绪没有最初时候饱满。更重要的是,马叔对韦泽的评价的确让让韦泽心情受到不小影响。

    在21世纪,韦泽所在的圈子里面有种看法。正因为马叔创造性的提出了革命性的纲领,揭示了资本主义营运的本质。所以挽救了资本主义。《资本论》的确名副其实,就是让资本营运变成了一门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