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生,我能理解这位女士希望推荐中国战争债券的想法,因为她支持中国。而我要向诸位推荐美国战争债券的理由绝不是因为我支持美国,而是因为我坚信美国债券更好销售,这些债券有更大成功的可能……”债券代表侃侃而谈。那是超过一个小时的辩论,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面,他与女侯爵格蕾丝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在两个人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在女侯爵格蕾丝做了自己的总结性陈词之后,这位支持美国战争债券的债券代表正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时代在变化,我们在这个时代里面当然可以坚守我们自己的立场。我对此非常赞成,因为这种坚守源自我们的道德,那是我们即便会短暂怀疑然而又会不得不部坚守的东西。我们当然可以把中国的战争债券与美国的战争债券对立起来,但是我个人并不建议这么考虑,更不建议这么做。支持美国或者支持英国那是政治问题,而我们今天坐在一起谈论的金钱。所以我坚信睿智的各位可以很容易做出明确的选择,是美国债券可以给我们带来更丰厚的利润,还是中国债券可以带给我们更丰厚的利润……”

    女侯爵格蕾丝的脸色很严肃,对面这家伙所说的话明显更能够打动那群银行家的心。虽然女侯爵格蕾丝更相信中国能够胜利,但是从整个局面来看,这个卖美国债券的家伙准备的明显更充分。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让我分神了?女侯爵格蕾丝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判断。在怀孕之前,她是会整夜不睡,她能到遥远的城市,她将竭尽所能,拜访所有需要拜访的人。而现在,所有核心都变了。在亲自到托斯卡纳银行进行游说之前,女侯爵格蕾丝的确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当时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对手居然会如此的强硬。与这家伙自信满满的发言相比,女侯爵格蕾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发言的确太普通了。

    双方的陈词完毕,两位游说者被请去了旁边的会议室,托斯卡纳银行参加会议的代表们开起了闭门会议。两人都很沉稳的坐在沙发上,至少从神情上看,两位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不到二十分钟,就有秘书进来请美国债券代表进去进行最后的谈话。女侯爵格蕾丝就见对手从容站起身,简洁的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跟着秘书进了大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面没人,女侯爵格蕾丝才忍不住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她承认对手的坚定,不过她根本不认为美国能够获胜,双方的军事力量差距过大了。甚至不用谈及战争中两军的具体装备,光是中国一直在美国的土地上作战,美国根本没机会进攻中国本土这件事就足以判断出高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小会议室的门也没有动静。这种现实意味着托斯卡纳银行的人们对于美国债券越来越强烈的兴趣,那些银行家们大概真的相信美国战争债券能够给这些人带来更大的利益。

    过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有秘书请女侯爵格蕾丝前去大会议。一众代表们看着都有些疲惫,毕竟会议到现在为止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女侯爵格蕾丝很清楚这种毫不停歇的会议对于体力与精力的消耗。

    “阁下,我们希望在三个月后与您讨论中国债券的问题。”会议的召集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没等女侯爵格蕾丝答话,召集人继续说道:“我们希望您能够在这三个月里面与中国方面讨论一下债券的利息。必须说,现在中国战争债券的利息还是太低。”

    “4%的利息照样能吸引很多人去存钱。”女侯爵格蕾丝的语气非常冷淡,到了这时候她已经拿不出丝毫热情来面对这些银行家,“中国的战争债券毫无风险,5%的利息以国债来讲已经不算低。随着战争局面越来越明朗,我觉得债券的利息可能会更低。”

    听到女侯爵如此强硬的表达着立场,那些银行代表丝毫不为所动,召集人跟留声机般的说道:“侯爵阁下,这毕竟是战争债券,我希望您能与中国方面进一步沟通。”

    离开托斯卡纳银行的时候,女侯爵格蕾丝心情低落。不过她还得强压不满把经历过的事情记清楚,代表的义务之一就是把发生的事情尽可能准确完整的向董事会报告。等报告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女侯爵格蕾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在全套中国电镀不锈钢淋浴下好好冲了个澡,女侯爵格蕾丝此时只觉得很希望能靠在王明山肩头。什么都不说就好,她只是需要用这种能够令她安心的方式恢复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银行通过女侯爵格蕾丝提供的情报进行了调查。然后银行组织了这些股东们换了普通的衣服,以普通的出行方式,也就是步行去了几家普通教堂。大家没有一一去这种地方,而是分散开,这有助于效率。

    女侯爵格蕾丝去的那家教堂位于普通民众区域,闻着工业废水与生活废水越来越浓的气味,女侯爵格蕾丝就忍不住孕吐了好几次。但是她坚持住了,这些味道对于普通女孩格蕾丝并不陌生,她的家庭就住在距离这种工人区不远的地方。

    父亲是位工厂的技师,母亲是位教会学堂的老师。这两个职位比起普通工人的收入高些,也稳定不少,但是只能让格蕾丝和她的弟弟妹妹摆脱饥饿而已。所以当格蕾丝自幼的梦想就是摆脱这里,不仅仅是拥挤的街道,不仅仅是周围的那些人群。格蕾丝要摆脱的是这里的空气和水,摆脱这里的气味。这里的一切都与格蕾丝幼年时代和少年时代所有的不快联系在一起,摆脱了这里就意味着摆脱了所有的痛苦。

    格蕾丝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带给她那么多不快回忆的地方。而且格蕾丝还发现那些不快居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在以前的时候,她哪怕是绕远路都会千方百计的避开这里。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与痛苦越来越远,某种意义上甚至只能引发她的一些回忆。稍稍想了想,格蕾丝就确定了理由。她再也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再也不可能伤害到她。

    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随便在靠边的位置上坐下的格蕾丝就看到神父出现在讲坛上。这位神父须发皆白,却不显得老态龙钟。以前的格蕾丝曾经非常喜欢来教堂听这位神父布道,那时候已经须发半白的少白头神父讲述着天堂、地狱,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主要的内容。让格蕾丝喜欢的是神父讲述着圣经的故事,并且把这些故事与听众们所遇到的痛苦经历对照分析。然后谈论着自强不息对于个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