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呯……”

    孤单的枪声一声声响起,吴朝阳勒住战马,把没机会沾血的马刀插回刀鞘。十几分钟前,曾经的几百匹战马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展开冲锋,现在只剩了三匹马还载着骑手狂奔。

    从距离上判断,吴朝阳他们就算是卯足了劲也追不上。包抄右翼的骑兵们也和营长一样收起武器,静静的看着光复军最后的杀戮。

    十几名步兵拎着配有1.5倍望远镜的狙击步枪趴在卡车车头上,这里算是阵地上小小的制高点。一声声的枪响就是这帮狙击手们为全歼敌人做出的努力。

    开完第七枪,一名骑兵翻身落马。到了第十二枪,又有一名骑兵脑袋上的帽子后方被子弹击中,骑手登时软软的趴在马上,马匹跑出去十几米的时候,这人的尸体才歪歪斜斜操马上摔落下来。

    剩下的最后一名骑手就在近两千人的瞩目下继续策马狂奔。阳光从云中缝隙射下,仿佛无数笔直的光剑从天上直插地面。骑手就奔驰在这些光柱中,身上的衣服被光线映照的更加斑驳。

    “嘭!”在枪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炮。片刻后,炮弹就准确的落在骑手附近,吴朝阳看到那匹马立刻被气浪掀倒,骑手更被气浪掀到半空。这威力可不是37炮,摆明了是75炮。

    打个骑兵都要动用75炮?摩托化步兵团炮兵部队的选择让吴朝阳瞠目结舌。

    祁睿也觉得这做法有些过份,不过他不想去指责炮兵。这个“幸运”的美国骑兵已经跑出去一公里还多的距离,步枪对他已经无可奈何。不用炮轰,这厮就真跑掉了。老爹韦泽曾经向祁睿说起过未来的战争,那将是“火力地狱”的世界。

    韦泽的眼界自然不是祁睿能比较的,20世纪的战争到二战期间,一发炮弹打死一名骑兵可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划算的买卖。甚至不用到二战,一战期间在凡尔登爆发了著名的凡尔登绞肉机战役,德、法两国投入100多个师兵力,军队死亡超过25万人,50多万人受伤。且不说子弹到底打出去多少,作战一开始,德军就凭借其火炮优势,大发“炮神”之威。首次火力突击,就以10万发╱小时的速度,将200万发炮弹暴雨般倾泻在了法军炮兵阵地上。仅为攻占法军杜奥蒙炮台,德军就发射了12万发炮弹。在那场尸山血海的战役里面,如果能两发炮弹击毙一名法国军人,德国方面一定会欢呼万岁。

    祁睿只是听了他爹的对“火力地狱”的泛泛描述之后,立刻汗毛直竖背后发冷。以他所见到的战争,祁睿无法理解那样的火力地狱之下居然能有人活下来。看着老爹态度平淡的表示,军人不仅能在那样的火力地狱下活下来,更能在那样的火力地狱下奋战,甚至冲锋。祁睿不得不怀疑自家老爹韦泽是在编造一个“可耻”的笑话。

    韦泽是个不打诳语的人,编造谎言对他毫无意义。不过韦泽不认为解释太过有什么实际用处。例如上甘岭战役中,美国军队向志愿军约3.7平方公里的阵地上倾泻炮弹190余万发,炸弹5000余枚。战斗激烈程度为前所罕见,特别是炮兵火力密度,已超过二次大战最高水平。

    韦泽相信祁睿没办法理解这种事情。这不是指祁睿不能理解志愿军,而是祁睿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伟大的中国居然会陷入那样绝望的深渊。理解不到那种绝望,大概也就更无法理解在那种最深沉的绝望中迸发出来的无与伦比的奋战精神。那面伟大的红色旗帜终于被扬起之后,怀着对未来的无比憧憬,追随着那面旗帜的战士们无视了一切痛苦与死亡,穿越了当时人类无法想象的一切艰难险阻,终于创造出人类历史上空前的解放奇迹。奇迹,即便见过的人也未必能理解,那些没有见过的人则永远无法理解。

    虽然没有小看自己儿子的想法,不过韦泽很怀疑,自家儿子到现在为止感受到的最大绝望有可能就是不久前的失恋。所以看着儿子发自内心的惊讶表情表情,韦泽停止了对火力地狱的描述,而是讲了另外一番话。

    当最后一名美国骑兵被75野战炮击毙的时候,祁睿其实松了口气。摩托化步兵创造出了空前的战果,若是以前,一个团的步兵在半天内行军达到30公里之后,面对三四百骑兵的突然冲击,直接被冲垮的可能并不小。即便能够迅速完成防御阵型,体力耗尽的步兵们面对拥有更强机动能力的骑兵,也就是看着他们往来纵横罢了。

    现在骑兵的机动能力在摩托化步兵面前即便谈不上微不足道,也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玩意。跑完30公里之后,还能在十分钟内完成阵列,给与骑兵毁灭性打击。祁睿认为自己在充分借用了自家老爹的智慧之后创造了历史。

    既然创造了历史,祁睿就不能不赞同老爹韦泽提出的“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战役理念。把美国佬杀了个干净,就没人能跑回去通风报信。也就是说,下次美国佬还有可能傻乎乎的冲上来送死。因为没有自虐的爱好,祁睿坚信与值得尊重的对手互殴到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远不如轻轻松松虐杀白痴敌人来获得胜利。从这个角度看,那发75炮的炮弹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