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骂完儿子,出了口气,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考虑明天该怎么应对韦秀山的攻势。不管如何,司马平还是觉得韦泽并没有完全采纳韦秀山对黑煤窑的攻击。

    山西煤矿丰富,这些年拉动山西发展的动力之一就是煤矿。大势之下卷起沉渣,国营煤矿投资大,销路也不错,于是眼热的小型煤款也纷纷发展起来。这些小型煤矿本身的靠山多种多样,各级政府都有投资,于公于私都有利益。不过这些小煤矿就触了一部分能源厅的霉头。能源厅与国土局比较像,很大一部分代表的是国家对于国有土地上的资源所有权。土地国有化制度包括土地所有权以及地下资源的所有权。

    马叔在《**宣言》里面讲的清楚,“……把资本变为公共的、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财产,这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这里所改变的只是财产的社会性质。它将失掉它的阶级性质……”

    光复党里面也反复强调,“我们闹革命不是江湖好汉劫富济贫,个人靠合法劳动赚到的个人财产本就该属于个人。民朝的公有制是生产资料的公有制,现阶段除了土地国有化之外甚至不会去消灭私有资本。”

    于是这个“黑煤窑”的问题就变得非常有意思,如果把煤炭视为土地国有化的范畴,那么黑煤窑的存在是对国有资产的侵吞。不过这部分投资来源复杂,令司马平感到宽心的是这些投资至少都挂着各级政府的招牌。就算是追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韦泽都督大概是不会在山西待太久,即便是在山西也会管那些大事。都督不可能真的弄清楚这名目繁多的地方企业内部的情况。

    有了这样的认真之后,司马平稳住了心神。名义上是一回事,实际上有些钱是落到地方政府手中,有些钱落入和地方政府关系密切的人手中,各级官员在其中分一杯羹的事情不罕见。这才是让他感觉不安心的要点。韦秀山攻击的也就是这么一个点。

    之前韦秀山一直没对此有过表态,因为他一个人去砸那么多人的锅,明显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可都督来了,一旦都督发话,山西的那点锅算个毛呢。就算是在山西,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体制内人员与黑煤窑并无利益瓜葛。

    在心里面把问题再分析了一圈,司马平的拳头忍不住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在他看来,韦秀山就是条政治毒蛇,平日里隐藏的很好,关键时刻就蹦出来咬人。还狠狠咬在关键之处。

    能够在山西坐稳省委书记,下面自然得有四梁八柱。韦秀山靠的是以国土局为首的一众官员,司马平则是与煤炭关系密切的一众地方干部。若是都督最终认同了韦秀山的观点,这些煤炭系的官员和煤炭系的大佬司马平就要面对可怕的未来。

    该怎么办呢?司马平心里面非常不安。

    第二天司马平起了个大早,早早到了省委的时候发现韦秀山也已经到了省委。两人现在已经处于公开对立状态,所以也不互相说话,只是对视一眼就各自去了办公室。

    都督看来起的也很早,7点50分,山西大员们前去门口。尽管没有互相告知,两派人马发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无人落后。7点55分,都督就抵达了省委门口。一众山西大员们列队迎接,请韦泽进了省政府会议室,韦泽却也没有要求这帮人汇报工作。他说道:“到了山西就在山西走走,农业是根本,不知道山西的农业情况发展的如何。大家能不能给我提供一条路线。”

    韦秀山一愣,他已经准备了相当充足的内容,要在工作汇报上放一炮。没想到韦泽都督居然提出要去视察农业工作,这下韦秀山的计划被打乱了。

    “都督,还是让我们先给您汇报工作吧。”韦秀山建议道。

    “每年年底你们都要到南京去汇报工作,那时候听也来得及。可我几年也未必能到山西来一趟,两边比较起来肯定是亲自看看机会难得。再说,你们带我到哪里,我大概也只能到哪里。这不比汇报更来劲。难道你们还会哪里糟糕就把我带到哪里不成?”韦泽爽朗的说道。

    山西官员都眉头紧皱,想从韦泽这话里面听出些端倪。然后就听到韦泽哈哈一笑,“哈哈,你们就是带我到艰困的地方看我也不怕,不就是哭哭穷,想让中央多拨点钱么。那也拿出个计划来,光对我哭穷可没用。”

    这下官员们更是摸不清韦泽的心思了,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督都没有来责备山西政府的打算。至少从都督的话里面听不出这等意思。可现在山西政府里面对立严重,剑拔弩张,不少人,特别是司马平的那帮人其实希望都督现在就能启程离开。只要都督还留在山西,矛盾只会愈发激烈。万一有人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或者干脆撕破脸在都督面前告御状,这事情可就难以收拾。

    但是司马平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他率先对农业厅厅长说道:“既然都督这么讲,咱们也请都督到咱们山西富饶的地方看看,也请都督到咱们山西还比较穷困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