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如果我们现在不对同志说那么多,大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镇压日本革命?”韦昌荣问道。韦泽担心镇压日本革命会让光复党内部出现其他声音,韦昌荣觉得韦泽多虑了,对于不好讲的问题干脆就不讲。

    韦泽摇摇头,“我们要派兵去镇压日本革命……”

    韦昌荣一愣,他没想到竟然有派兵的可能。而且派兵只是前半段,韦泽的后半段话让韦昌荣变了脸色,“除去海军之外,派兵的规模最少需要一个加强了炮兵的军,甚至需要两个军的部队。”

    “喂!真的需要两个军么?两个军就能打下河南了啊!”韦昌荣大惑不解的问韦泽。

    沈心的脸色也变了,光复军的确坚持集中优势兵力作战的原则,但是那只是一种基本战役与战斗的原则。单纯以战斗力而言,光复军面对的国内敌人本身都是可以用更少兵力轻松击破。

    左宗棠现在也清楚光复军的装备与战斗力,去日本镇压革命竟然要用到两个军的兵力,这的确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韦泽相当不爽的说道:“两个军的兵力不是问题,为了中国作战,出动20个军都不是问题。不要说在国内打仗,以后对荷兰的南方诸岛与西班牙的吕宋作战还是出国打仗,我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大家知道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去镇压日本革命,我们用什么理由?为了日本封建主效力?这个理由实在是说不过去。”

    “难免有从权的事情,陛下认为需要这么做,我们就这么做。”左宗棠倒是拿出了非常传统的看法。如果是以前,他定然觉得韦泽如此优柔是“望之不似人君”,现在出发点不同了,他倒是觉得韦泽较真的程度令人同情。

    几乎在韦泽与同志们讨论着革命与现实关系的同时,在伦敦大英图书馆对面,马叔与恩叔两人正在马叔购买的大平层房子里头聊天。得到了韦泽的资助之后,马叔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一千两金子对光复党来说不算啥,对马叔来说就是很有帮助。以马叔慷慨的个性,他大量援助了欧洲的革命者。洪仁玕发现了这个问题,请示了韦泽之后,除了给马叔买了套便于写作的房子,一个月给他40英镑。以后改成半个月给20英镑,再后来改成一周给10英镑,省的他钱到手就用光。房契还有法律手续,如果洪仁玕不签字,这房子不能抵押或者出售。经过调整,好歹让马叔的日子体面的过下去了。

    马叔第一次得到过韦泽的馈赠正是生活最窘困的时候,那笔钱让他还清了所有债务。身为学者的马叔觉得自己能够提供的还礼就是他的文稿。从共产党宣言到资本论,得到了经济保障的马叔把他所有的文稿毫无保留的给韦泽寄去了一份。

    哪怕仅仅是得到韦泽的资助,马叔对东方中国也有了极大兴趣。光复军在广东与英国大打出手,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中国与欧洲贸易的暴增让有关中国内战的消息也在欧洲也多了起来。更不用说中国新政府在欧洲各国建立大使馆,这本身也是能够充分影响欧洲对中国的观感。

    此时他们讨论的是韦泽寄来的文稿,《法国大革命的覆灭》。这文章让马叔觉得很有意思,恩叔同样很有兴趣。韦泽的核心论点是,“法国大革命覆灭的标志事件不是雅各宾派或者吉伦特党的大杀戮,那只是革命理念在现实中采取不同路线的表象化而已。法国大革命的覆灭是督政府宣布,以前的所有坏事都是别人干的,我们督政府是好人,那些坏事和我们无关。革命传承到此中断的事件标志着法国大革命的终结。”

    一个东方人能够用这样的视角看待欧洲的革命可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即便是1866年的欧洲,对于法国大革命的看法也可以说是含糊不清的。不管是自认为继承了法国大革命理想的人,或者是反对法国大革命的人,用韦泽文章的话来说,“看到的已经逝去的旧时代的影像,然后妄想用绳索套住过去的影像,把它强行拖到现在。至于那个影像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去关心,也根本不想关心。在这个方面,只能说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

    恩书知道韦泽邀请他去中国,当时恩叔很忙。得知韦泽称帝之后,恩叔就不想去了。法国的拿一与拿三都是以革命起,然后以称帝终。对于韦泽的清醒与理智,恩叔给了评价,“或者中国也会从不断的革命变成不断的战争。”

    统治者们,特别是聪明理性的统治者们,他们对革命的认知往往不会推进革命,反倒会让他们的反革命行为变得更加有效。欧洲的统治者们已经表现出了这样的特质,例如现在出任德国首相的俾斯麦。看到这位首相在1861年说出韦泽在1856年说过的铁与血的话,恩叔就实在是不能接受韦泽这位东方君主的邀请。哪怕是这位君主的正式头衔中第四位才是皇帝。

    即便如此,恩叔也没有嘲笑韦泽的意思。因为韦泽是罕见的能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看问题的君主。他承认马叔与恩叔主张的生产力推动社会发展的基本任职观点。而且韦泽对社会形态划分的理念也非常有趣。

    在提出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个几个阶段性发展之后,韦泽提出了这些不同阶段的区分。加入了商品化理念之后,奴隶社会就分为了以罗马时代为代表的理念。蓄养奴隶的目的到底是将其劳动力作为商品,还仅仅是把奴隶本身作为一个集团中的一部分。

    封建时代的土地分封,与权力分封两个不同的阶段,同样是韦泽提出的理念。欧洲一直是土地分封,以土地为权力的基础。韦泽甚至预言,欧洲与美国即便是进入了资本主义制度,可政治上还将有长期的权力分封的特点。这种基于“后世”的经验之谈,的确让恩叔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