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这怎么做是不是对吴辽同志不太公平。”光复党全国代表伍元甲站起身,勇敢的向韦泽提出了意见。虽然伍元甲已经非常勇敢了,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暴漏了他的心虚。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韦泽的命令,光是心理上沉重的包袱就几乎要把他压倒。

    1854年的时候,伍元甲是韦泽的警卫司马,就是警卫营长。伍元甲与吴辽关系不错,韦泽也有点印象。在军校讲课的时候,韦泽还记得伍元甲与吴辽坐同桌。

    绝不能有任何有关两人关系的暗示,而且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不能有这样的联想。韦泽努力抵抗着自己的恼怒。警卫长敢质疑统帅,哪怕是前警卫长,这也是令人极为不爽的。不过韦泽现在除了大公无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能够稳定局面的核心策略。至少公开质疑就胜过私下串联无数倍。

    如果不牵扯私人原因,韦泽觉得自己只能从制度上来进行解释。他问道:“你觉得对吴辽同志有什么不公平之处?”

    伍元甲看韦泽没有暴怒,他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不是那么颤抖了,“都督,撤职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吴辽同志提出的好人坏人这个没说错。我现在在军中发现,那些出身地主士绅的,特别会钻营。可有些同志就是不争气,还就吃这套。”

    忍耐是种美德。韦泽脑子里头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如果他方才情绪激动的认为伍元甲是在反抗韦泽自己提出的政策,立刻就采取压制措施,那可不仅仅是起不到更好的效果,只怕还让伍元甲心生更多不爽。

    只是现在实在没机会进行更多反思,韦泽这么稍微一分神,就少听了几句。而伍元甲此时正说道:“……就是得清除坏人,不清除坏人,好人也会受影响!都督,不能因为吴辽同志犯了错误,就把他所有意见一棍子打死。”

    “什么叫一棍子打死?”韦昌荣腾的站起身来,“都督方才就说了,这个提案以后可以继续。这话音还没落……”

    韦泽喝道:“韦昌荣同志,代表发言的时候不容打断。这是代表会议的规矩,你身为代表就要首先服从规矩!”

    被韦泽一喝,韦昌荣立刻坐下了。伍元甲虽然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很不高兴,可韦昌荣所指出的问题的确是伍元甲没注意到的事情。他的脸变红了,尴尬的站在那里一阵,伍元甲鼓起勇气大声说道:“都督,我不是要反对你。我这一辈子就只跟着你走。刚才是我想说话,我自己又很害怕。这后面的是胡言乱语。你别生我的气。”

    这服软的话一说出来,登时引发了一阵哄笑。在伍元甲旁边坐的庞聪聪等女性代表们的笑声尤其显得令人注意。

    韦泽也被逗乐了,伍元甲这家伙实在是可爱。坦率的话将对立斗争弱化到可以毫不计较对立矛盾的程度,这倒是有点出乎韦泽意料之外。

    在大家的笑声里头,伍元甲红着脸大声说道:“不过都督,我还是得说。这坏人得整顿。不整不行。”说完之后,伍元甲立刻坐回到位置上。紧靠伍元甲做的庞聪聪带着笑容低声对伍元甲说道:“按规矩,你说完了之后,要给大家说一声啊。”

    听到庞聪聪半是嘲笑的话,伍元甲跟弹簧一样蹦起来,对着代表们大声说道:“我说完了!”然后立刻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革命还有救啊!韦泽心里面忍不住想到。至少伍元甲这样的家伙好歹还没沦落到只为自己利益角度考虑的地步呢。

    韦泽此时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他大声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座的同志们,从军的,谁没有挨过军棍的请举手!”

    庞聪聪这等没有加入到作战部门的女性不是军人,所以没挨过军棍倒是正常。而从军的这帮人都有过军棍教育的经历。大家不知道韦泽为何突然这么问,所以脸上都是讶异的神色。

    “社会制度和咱们军队的制度基本一样。军法就是法律,谁犯法那是要严惩不贷。军棍呢不是法律,那是军队体系里面的处罚。军棍的处罚目的不是打军棍,而是让大家知道某些做法是不合适的。打几棍或者打十几棍,留下个深刻印象。在政府里面呢,这就是行政处罚。目的是让大家留下印象,那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韦泽坦然说道。其实他也是二十多岁后才理解了法律与行政处罚之间的分别,弄清楚了这个分别之后,很多法律上的事情就愈发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