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2月10日,是大年初五。大年初五俗称破五,在中国风俗里面,破五那天鞭炮从每间房屋里往外头放,边放边往门外走。说是将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一切妖魔鬼怪都轰将出去,让它们离我们远远的,越远越好。尤其放“二踢脚”(两响)称“崩穷”,把“晦气”、“穷气”从家中崩走。人们从初一至初四已经四天没干活了,日出之前放炮崩穷后,要努力干一天活,称“恨穷”。“破五”意味着只要在新的一年里,不辞劳苦勤勤恳恳便可过上好日子。

    光复都督府此时已经基本控制了广东的局面,对广州城内的管理更是给力,所以今年过年取消了对鞭炮的禁令。第一次鸦pian战争之后,英国人割取了香港岛,香港岛本身并不大,所以英国逼迫满清政府割让了九龙等租界,以向香港岛提供缓冲地区和粮食供应地区。

    就在破五这天,黄凤志跟着他爹黄伟明从九龙出发,乘坐着一条小船向着广州城方向去了。破五那天民间也都恢复了正常工作,店铺开门,生意出摊。香港那边和广东这边贸易很多,普通的小船是最常见不过的交通工具。

    在小船上放了几根撑船用的长竹竿,黄凤志就坐在竹竿上,这本来是非常普通的行动,黄芝峰的身形却有点不那么对头,从那小心的模样来看,仿佛竹竿比黄芝峰还要重要些。过了关口,水道上突然出现了几艘大乌篷船。船头上挂着红色的军旗,旗上绣了两个大大的简体黄字“光复”!

    这是光复军珠江水师的船只,水道上的民船普遍对这船只没有太大反应。光复军的水上船队并不扰民,他们只是负责缉拿水贼,管理水道上的航行秩序,若是出了撞船事故的话,也会搭救落水者,并且负责处理撞船事故,调解纷争。黄伟明和黄芝峰乘坐的船见到巡逻船过来,连忙向岸边靠,想距离巡逻船更远一点。

    但是巡逻船却没有对这么恭顺的态度有任何好感,船头调动,巡逻船直奔黄家父子乘坐的船靠过来。船头上的水师稽查队人员拎着喇叭筒高喊着:“前面那条船给我停下,接受检查!前面那条船给我停下,接受检查!”

    黄家的小船哪里敢反抗,而且在这水道上,小船肯定跑不过大船。很快,他们就被逼到岸边。稽查队的人员用木棍敲着黄芝峰很小心对待的竹竿。黄伟明脸色还算有些镇定,黄芝峰就有些变了脸色。

    很快,稽查人员拿出小刀,把几节在敲击下发出沉闷响声的竹节的外壳切开,里面露出了黑乎乎散发着异样香气的东西。稽查队员冷笑着看着黄伟明与黄芝峰父子,他们冷笑着说道:“你们胆子可真大!现在还敢投运大烟到广州来!”

    “官爷!这位官爷!”黄伟明的手立刻伸进衣服内侧的袋子里面要向外掏钱。

    “还t想贿赂我们!你们这是罪加一等!”稽查人员立刻把黄家父子都给捆了,连同作案用的工具一起带走了。

    没过几天,光复都督府的外交部长洪仁轩就接到了英国方面的正式照会,会面的时候,英国人要求光复都督府撤销对香港租界居民黄伟明、黄芝峰的羁押,并且撤销对他们走私大烟的判刑。同时,英国方面正式告知洪仁轩,要求他立刻撤销光复都督府对于大烟的“歧视性宣传”。听了英国人大言不惭的要求,连洪仁轩这样的比较有理性的人也变了脸色。

    对于大烟有什么歧视性宣传可言,这种毒害人的东西不管怎么宣传它的毁灭性作用都不过分。在没有投奔韦泽之前,尽管身在香港,洪仁轩依旧非常关注在广东的光复都督府。光复都督府的其他行动算是他们的机密,能够顺利收集道德情报相当一部分都与禁烟有关。

    以往的满清禁烟,完全是靠行政性手段。满清自己没有什么基层人员,所以禁烟一直是上层的事情。上层官员或许真的因为身边的人有受了大烟的害,所以真心禁烟的。

    只是满清那种腐朽堕落的体系,必然有腐朽堕落的作派。不管上层是个什么态度,任何中层执行上层政策的时候,统统是以牟利为目的的。例如大烟贩子们走私大烟,是将大烟装进竹竿里面,用这种方法来避免盘查。而那帮中层官吏们发现这种走私者的时候,就敲敲那竹竿。禁大烟的与贩大烟的都心知肚明,把该给的过路钱给了之后,双方都能够各取所需。

    这种做法最后甚至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常见词汇,就是“敲竹杠”。

    光复军这是真心禁言,而且禁烟的办法和满清也完全不同。光复军建起的基层部门在广东各地都开始了全面的宣传,他们先是关闭了公开的烟馆,同时把病入膏肓的大烟鬼关在笼子里面公开示众,还有针对大烟害处的种种宣传。

    除了主动宣传之外,他们还走街串巷,在宣传的同时接触各界百姓,搜集私下开的大烟馆的情报。能开大烟馆的家伙,都是背后有人,或者是地方上的地头蛇。对他们不满的人大有人在,光复军把群众工作做的深入,收到的情报自然是颇多。经过这些年大烟的毒害,正派的百姓也对大烟馆十分厌恶。光复都督府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人民也都在看。

    事实证明,光复军不是玩口头的把戏。他们不仅将大大小小公开的烟馆给铲除一空,连烟民们也都给抓走了。这帮烟民送去了休整河道,修建灌溉和排涝的工地上,这些大烟鬼被强制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