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对于那个徐丞谨,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下意识里,她都觉得慕清光都比她知道的多。明明他喜欢的人是她,明明他是她自己挑的夫君,她却把他给忘了,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所以,他才会伤心,才会宁愿赴险也要让她想起来,把一切都想起来。宋离月怅然地坐在桌边,眼睛开始发涩,内息隐隐有着蠢蠢欲动之势。她不禁抚上手腕处,没有那道至寒的内力替她平复躁动的内息,筋脉处木然地发疼。宋离月,你看,就连内息之中那块下脚料都还记得他……终于是忍不住伏案大哭。宋离月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可此时彷徨无助的她束手无策,只能用这样无能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悔意。哭得快要闭过气的时候,耳边忽有幻觉,似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温柔缱绻。“离月,我回来了。离月,离月……”是谁在叫她啊?宋离月迷迷糊糊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眼前有道人影在晃动,看得不真切。身子有千斤般重,就连开口都无比的费力,眼前那道人影一晃,一只大手抚上她的额头,似乎有道熟悉的药香味窜入鼻翼,宋离月更是一阵恍惚,随即感觉身身子一轻,似乎腾云驾雾一般,就落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离月,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那道人影微动,探在她额头的手掌一动,又是那道熟悉的药香味。是徐丞谨身上的味道!意识到这点,宋离月死死地抓着那只手,红着一双眼睛,不愿意撒手。是他回来了,还是……还是自己的幻觉……“我后悔了,我再也不让你去了。你不是说我忘记了你……忘记你是我夫君,那我现在喜欢你,记得你,以前就不那么重要了,对不对,你不要走了,不要离开我……”宋离月不管不顾地抓紧手里那唯一能紧紧握住的东西,呢喃着自己心里所想。“离月,你病了,我给你拿药。”声音再次响起,确实比方才清楚了很多,宋离月打起精神来,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眉眼清俊,眸色沉湛,是自己这几日担忧惧怕的症结……她迷迷糊糊地唤道,“……徐丞谨?”听她终于说了一句清醒的话,徐丞谨的心放了放。还认识人,没烧糊涂。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徐丞谨又把手覆上她的额头,心疼道,“怎么生病了,是不是没有听话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身体还是虚了很多,以前的你几乎都是不生病的,大黎冬天那这么冷,你都还只穿春秋的衣裙……”忽然怀里钻进来一个娇下去,抱紧怀里的人,低低笑道,“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宋离月死死抱着他的腰,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人,回来了。不是自己出现幻觉,是真的回来了。“徐丞谨……”虽然很没出息,可宋离月还是大颗大颗落着眼泪,偷偷抬手擦掉,她哑着嗓子说道,“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守着我……”知道自己逾期未归,她肯定会担心。徐丞谨抱歉地低头在她鬓旁亲了一下,“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两日,害得你担心了。”宋离月窝在他怀里不动,“你迟迟未归的这两天,我想得很清楚。幻阵,我们不去了,忘记了你,也无所谓,我现在已经很肯定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你了。你看,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了,我不要你再冒险……”徐丞谨,我以前应该很喜欢很喜欢你,才会再次和你重逢之后,这般情不自禁地爱着你。“只是单纯失掉记忆,我倒是不着急,我担心的是那块化入你筋脉之中的下脚料。”徐丞谨抬手轻轻缓缓地拍着她的背,温柔轻语地安抚着,“离月,你额前的葶苎花花纹已经越来越是妖异,它这段时间之所以蛰伏不动,是因为你还没有催动内息。”她自己的身体,她当然自己最是明白,可此时此刻,宋离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偎在他的怀里,她浑浑噩噩地紧紧抓住手里的东西,“哪里都不要去……陪着我……”衣襟处被紧紧攥着,徐丞谨轻声哄着,“你先松开手,我去给你拿药吃,你还病着……”无比贪恋他怀抱的温暖,还有他身上那熟悉而又安心的药香味,宋离月赖着不动,往他怀里钻了钻,“……是不是……病了,看起来很是憔悴……”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纠结这些。徐丞谨爱怜地看着她,“我的离月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都看不够……”“嗯……”宋离月轻轻点头,“我知道的,我就是想问你,一脸病容的我,是不是比平日里看着更显得我见犹怜……”徐丞谨,“……”好不容易把人哄着躺好,奈何宋离月不愿意松手,徐丞谨只好欠着身子伏在一侧,“离月,我去给你拿药,你喝完药先睡一会,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宋离月却是不管这些,扯着人就是不松手。最后的最后,徐丞谨只好把自己挪上床,乖巧地守着烧得浑浑噩噩仍旧死活不撒手的主。***徐丞谨这次之所以耽搁了,是因为所寻之人自知大限将至,无法出山,只把阵法教给了徐丞谨。纵使是天纵奇才,如此复杂玄妙的阵法又岂是三两日能学得会的。徐丞谨别无他法,只好不眠不休地去学。好在此次入阵,只是把宋离月走过的幻阵重新再现,不需要再花费大量心神去重新布阵,徐丞谨自问还是可以做得到。安全起见,陈訾豫把两人带到了他私下里置办的一个小小院落里。“这里很是偏僻,我本来买下来是打算重新规整一番,留作母亲散心之用。后来,母亲的病症严重,神志不清,更是不愿意离开陈府半步,这里也就闲置下来了。师叔祖……”陈訾豫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始终还是不能接受这……有些混乱的辈分,他轻咳一声,“那个……妹……妹妹,你们只管放心,外面有我的人守护着,不会有人前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