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其矛盾,一面嗜血残忍,狠辣无情,一面他又是惶恐脆弱,敏感自负。

    数年前,他的启蒙老师,叛逃之后,他悄无声息地灭了其全族,一个活口不留。可,宋离月亲眼见过他途中遇到府中一个小厮的孩子,说了几句话,还给那个孩子扎了一个草蜻蜓。

    在府中,他待下也算温和,只要循规蹈矩,不出格,谨守府规之人,他从不苛责。

    府中还备有一个特殊的所在,府中上下,谁有应急之事,不需要任何手续,只需和王府管家说一声为难之处,可去账面上支取五十两以内的纹银。待管家核实之后,视情况严重,还可再取。

    所有钱款,期限一年,如若还是还不上,亦可酌情处理。

    救人救急,这是大功德的事。

    宋离月敢保证,这在南越,甚至大黎,都是独一份。

    “你可以不争,不争就不会有怨怼。”

    隔着静心香袅袅娜娜地淡淡烟雾,宋离月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说道,“人的一生不是只有一个选择。处身名利场受束缚是一种选择,粗茶淡饭身心自由也是一种选择。我在府上住了这么久,再是粗笨,也看得出慕邑你的身份非富即贵,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可我很少见你开心过。”

    慕邑一愣,他没想到宋离月会这样说。

    怔愣片刻,他伸手抚上宋离月的鬓发,眸光明亮地看着她笑道,“你是女儿家,自然不明白男子的抱负。如今我有了你,我想给你最好的,所以我要先让自己成为最好的人。”

    闷闷地叹了一口气,宋离月颓然地蹙着眉。

    反正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劝虎为善这样的蠢事,她都做了。

    慕邑见她蹙眉轻叹,心头一动,“幽鴳,你不必担忧我,我做事有分寸。”

    看着面前垂眸蹙眉的清艳女子,他不由得心头悸动。

    手指微动,倏地就从女子那青色的衣袖上滑落,大掌轻覆,立时握住了宋离月蜷缩在袖子下的手。

    男子的手宽而大,掌心温热,将她的手轻轻巧巧地握住。

    宋离月诧异地抬眸看向慕邑,还没有看清他的神色,手已经下意识地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