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烟得了阿九千叮咛万嘱咐,看胡公公如此推脱,只得哀求道:“公公,您就通融通融。您也知道,那小狐狸是娘娘的爱物,若是如此没了,娘娘不知何等的心伤……”

    胡公公拂尘一甩,捏着兰花指,问道:“可是那小白狐?”

    凉烟忙点头称是。

    胡公公心思一转,想着这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们也是为着什么在闹别扭,皇上无心处理政事,只得带着一群侍卫去打猎。宜春苑,野鹿兔子倒是没得手,可就是遇上了那小狐狸,伶俐可爱的。说来也是惊险,皇上甚至为此丢了性命。想到此处,不觉哀叹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世间事,人间情,总是敌不过宿命。虽是嘴上说着放下,可是心里的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凉烟跟着胡公公去了静心宫。静心宫离着他的寝宫极近,夜沉沉的黑,冷冷的雨落在身上,稍稍的冷,只也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到了之后,胡公公嘱咐她就在那庭院里等着,自己进去禀报。

    凉烟却也是伶俐女子,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切。繁华深处,夜雨茫茫,却是掩不住那殿堂里的金碧辉煌,欢声笑语。心里不觉一沉,平日里,看着她悲秋伤春,不懂得她心里的苦,只当是她太过矫情,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又有什么看不开的事,竟是如此的折磨自己。此时,站在这热闹的庭院里,才觉察到,文信宫,真的是太孤寂了。

    红烛盈盈,香炉冉冉。

    他正是和安妃在饮酒,安妃百媚娇俏,倚坐在他的怀里,衣衫半褪,无尽风情。

    他看一眼低头站在垂帘之外的胡公公,冷眉一皱,问道:“何事?”

    胡公公嗫嗫喏喏,他重重放下手里的金黄酒杯,说道:“林将军那里有信了?”

    胡公公心一横,回道:“皇上,是文信宫的事。”

    他的心骤然哆嗦,揽住安妃纤腰的手一紧,却是云淡风轻的说道:“文信宫的事,朕不是早说过了。”

    胡公公自是没忘,却还是颤声回道:“皇上,文信宫的凉烟说娘娘放在心尖上宠着的那小白狐患病,娘娘伤心不已,想要请太医院的御医过去看看,您看?”

    他的双眼泛着淡淡潮意,却是冷声喝道:“滚出去。”

    胡公公还想再冒死说些什么,他却是捏着那酒杯砸了过去,又吼道:“拉出去斩了。”

    安妃忙是劝慰道:“皇上,那来龙去脉您还没有讲清楚呢?”他收敛些,仰头喝下那一杯黄酒。

    安妃朝胡公公使眼色,胡公公退出。

    站在沿廊下的凉烟看到颓败的胡公公,不觉黯淡了眼神。胡公公看着濛濛雨帘,不觉叹气道:“看到了吧,不是我不费心思,只是皇上他……”